“我家那丫头,今年十八,正读高三,眼瞅着还有半个月就高考咯,学业压力跟山似的压在肩头,可偏生吃不惯学校食堂那清汤寡水的玩意儿。”
老板娘弹了弹烟灰,目光看向梁生,“每到饭点,你就麻溜把饭菜给我送过去,学校离这儿不远,也就三里地,腿脚勤快点,误不了事儿。”
“就这事儿?” 梁生瞪大眼,满脸诧异,心说就跑个腿送送饭,能多挣五千?这钱也太好赚了吧,跟天上掉馅饼似的。
“对,就这事儿。” 老板娘坐直身子,表情严肃,“我可就一个要求,必须准时准点,一分钟都不许耽搁,要是敢误事儿,哼,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梁生心里琢磨着,要是仅止于此,倒也不是啥难事,当下点头应下:“成!” 刚应完,又猛地一拍脑袋,不对啊,现在都六月十几号了,高考早过了呀!
“那个…… 老板娘,高考不是六月七号、八号吗?咋回事儿?” 虽说梁生没念过高中,可这高考日子还是略有耳闻的。
“谁跟你说六月的?咱这儿高考都是七月!” 老板娘皱着眉头,一脸狐疑地打量梁生,“你该不会连高中都没上过吧?”
“我…… 我今年初三。” 梁生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瞅你模样,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咋才初三?” 老板娘显然不信。
“真的,我十八了,上学晚。” 梁生急着解释,眼眶都有点泛红,“我爷爷病了,等着钱救命,我也是没辙了。”
老板娘微微颔首,神色缓和了些:“罢了,把你身份证拿来我瞅瞅。”
梁生犹豫片刻,还是掏出身份证递过去,老板娘仔细端详,确认无误后,把身份证扔还给他:“行,明儿个就来上班!”
就这么着,梁生稀里糊涂成了天堂饭店的保安,还兼着老板娘闺女的送饭专员。
可刚应下这活儿,现实难题就像潮水般涌来,自已去上班了,爷爷咋办?谁来照料?
说曹操曹操就到,正发愁呢,跛脚三叔又来医院看望爷爷了。
梁生赶忙拉着三叔,把去天堂饭店当保安的事儿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三叔听完,拍了拍梁生肩膀,语重心长道:“成才啊,三叔没啥文化,见识也短浅,你如今都十八了,能在县城寻着这么份高薪活儿,不容易,放手去干吧!”
“三叔,那爷爷可就托付给您了,我每天忙完,指定立马回来看爷爷。” 梁生心里满是感激,三叔这恩情,他记下了。
跟爷爷交底时,老爷子起初一百个不同意,在梁生苦口婆心劝说下,才不情不愿地松了口。
如今这爷爷,跟没穿越前判若两人,一门心思盼着梁生上学,以前呢,只要不偷不抢、不犯国法,能挣钱养家就行,观念大变样。
没出啥岔子,梁生第二天顺顺当当在天堂饭店上起了班。
以往在工厂当保安,那叫一个清闲,整日溜达溜达、坐坐逛逛就行,可这天堂饭店,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赶上饭点忙起来,后厨缺人手,他得去帮忙洗菜切菜;大厅地面脏了,得抄起拖把拖地;客人喝高了撒酒疯,服务员招架不住,他也得冲上去拉架劝和,哪缺人就得往哪儿顶。
按说这些活儿,梁生大可不必理会,可他这人实诚,眼里揉不得沙子,又见不得乱套,再加上老板娘扯着嗓子一喊,就跟被上了发条似的,屁颠屁颠跑去帮忙,吃亏就吃亏在这老实巴交的性子上了。
这饭店一到饭点,热闹得跟菜市场似的,人来人往,喧嚣不断。
一整天折腾下来,梁生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不过身体累还能扛,关键是老板娘那闺女,真能折腾人。
每次梁生提前拎着精心准备的饭菜,准时准点守在学校门口,满心期待顺顺当当交差,嘿,哪成想老板娘这千金,可不是盏省油的灯,瞅见梁生,不分青红皂白,张嘴就骂,跟连珠炮似的,一点教养都没有,梁生心里憋屈,却又不敢吱声,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谁让自个儿缺钱呢?
就盼着熬过这一个月,把钱挣到手,一切都好说。
三天下来,梁生感觉自已都快憋出内伤了,可一想到工厂那暗无天日的十二年都忍过来了,眼下这一个月算啥?
不过偶尔夜深人静时,心里也忍不住自嘲,重生一回,咋还为钱活得这么窝囊?真他娘的憋屈!
好在老板娘对梁生这几日表现相当满意,时不时暗示月底会多给些赏钱,梁生心里跟明镜似的,怪不得给她闺女送饭能多挣五千,这活儿一般人还真干不了,也就自已这憨性子,能死撑着。
“这年头,像小梁这样,不是自个儿分内事儿也抢着干,吃苦耐劳的年轻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咯!” 老板娘逢人便夸,梁生听了,也不谦虚,自已啥脾性自已清楚,就是不知道这性子,到底算优点还是拖后腿的缺点。
眨眼半个月过去,眼瞅着就到七月初了。
说来也怪,这半月下来,梁生连老板的影儿都没瞅见,心里直犯嘀咕。
一大早,梁生像往常一样匆匆赶来上班,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饭店门口站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眉眼如画,双腿笔直修长,不是老板娘那宝贝闺女陈湘还能是谁?
这陈湘,跟她妈完全是两个模子刻出来的,老板娘长相普通,她却出落得跟朵娇艳花儿似的,身材凹凸有致,虽说才十八,还是个高三学生,却透着股子早熟韵味,青春朝气里夹杂着丝丝妩媚,好看得紧,可就是这脾气,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果不其然,梁生刚露面,陈湘立马柳眉倒竖,张嘴开骂:“梁生,你瞅瞅都几点了?还敢说没迟到?”
梁生赶忙看了他手中五块钱买的电子表,一脸委屈:“我真没迟到!”
“我说迟到就是迟到!今儿个周末,本小姐心情不爽,现在罚你去我房间打扫卫生,麻溜的!” 陈湘双手抱胸,蛮不讲理。
“我是保安,又不是你家保姆!” 梁生心里火苗直蹿,憋了这么久,头一回顶嘴。
“你敢不去?信不信我告诉我妈,扣你工资!” 陈湘杏眼圆睁,威胁道。
得,梁生瞬间认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无奈叹了口气:“行,我去。”
跟着陈湘一路七拐八拐,到了饭店后头的小别墅,三层洋楼,气派非凡,陈湘的闺房在顶楼,宽敞明亮,布置得满满都是少女心,的色调,满屋子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那是独属于青春少女的芬芳。
梁生虽说不是头一回进这别墅,却是第一次踏入陈湘房间,心里头莫名有些紧张。
按照陈湘指示,他把地拖得锃亮,一尘不染,其实这房间本就干净整洁,梁生觉着自已这拖地纯属多此一举。
“喂,你咋不上学了?” 陈湘冷不丁冒出一句,打破沉默。
梁生心里苦笑,虽说都十八,可感觉跟陈湘差了不止一轮,在他眼里,陈湘就是个任性小丫头。“不想读了。” 他闷声回道。
“为啥不想读?学习不好可以努力啊!” 陈湘不依不饶,打破砂锅问到底,这还是半月来,她头一回对梁生的事儿这么上心。
“就不是那块料呗。” 梁生有点不耐烦,只想赶紧结束这莫名其妙的对话,“还有事儿没?没事儿我先走了。”
“等会儿!陪我聊会儿天。” 陈湘一屁股坐在床边,指了指房间里唯一那凳子,“坐!”
梁生瞪大眼,怀疑自已听错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日里骂自已骂得狗血淋头的主儿,今儿个要跟自已聊天?
不过看陈湘那模样,不像是开玩笑,犹豫再三,还是挪过去坐下,毕竟自已大她一轮,跟哄小孩似的,就当迁就下小姑娘了。
“说吧,聊啥?” 梁生没好气地问。
“我天天骂你,你咋就不生气呢?” 陈湘眨巴着那双水汪汪大眼睛,满脸疑惑。
其实陈湘每次冲梁生发火,心里头是有缘由的。
跟梁生猜测的八九不离十,就因为这直来直去的性子,在学校里她没少受排挤,虽说学习拔尖,模样出众,可这张嘴跟刀子似的,得罪不少同学,压根没几个朋友,心里委屈没处撒,就全发泄在梁生身上了。
本以为梁生跟之前送饭的那些人一样,没几天就得被骂跑,哪成想这小子脾气好得出奇,一忍就是半个月,一来二去,陈湘对梁生的好奇心倒是越来越重。
“我又不是圣人,被人骂能不气?” 梁生翻了个白眼,“可为了钱,不气也得气,只能憋着。再说了,我大概也能猜到你为啥这样,不跟你计较罢了。”
陈湘愈发诧异,虽说同龄,可梁生这沉稳劲儿,倒像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一点不像毛头小子。
梁生心里却想起初中时遇见过的一个女孩,性子孤僻,说话呛人,从不给人好脸色,可心地善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就因为家里人疏于关心,长期受委屈,最后差点跳楼轻生,幸好救回来,可那事对女孩家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梁生看着陈湘,心里头莫名有些担忧,这丫头片子,别也走上那条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