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海伦拿到消息的时候,想过无数可能,但就是没想到兑换不了70万美元居然是因为葡萄牙央行行长不喜欢英国人。
海伦不顾被监听的危险,给里斯本回了一封电报确认,“Lisbo!”
十五分钟后,里斯本回复,“Yes,London!”
海伦差点砸了电台,种族歧视到我代英头上了!
20分钟后,里斯本又来一封电报,是否考虑计划。
海伦坐在火炉旁,火苗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看来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海伦从壁炉上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他小心翼翼将输入密码。
随着齿轮慢慢转动,只听咔嚓一声,弹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两张500埃斯库多。
确切来说,是一张葡萄牙埃斯库多和一张殖民地安哥拉埃斯库多,按照比例葡萄牙埃斯库多比殖民地埃斯库多是0.55:1,大概差值两倍。
他与艺术家谈过造币计划,但由于风险问题,所以被放弃了。
是时候给他开个大眼了?
葡萄牙作为帝国主义最薄弱的一环,一直在全球被吊打,跟与英国的殖民地问题矛盾重重,虽然加入了协约,但对德问题上总是含糊不清。
海伦的想法是,背锅可以有曼斯菲尔德先生,这样就不用怕被清算,大不了做完拉曼斯菲尔德先生进来分钱。
想通这些关节,海伦坐到电报前,回复道,“Waiting, keep silent!”
然后写了一封简短的信给曼斯菲尔德,在信里海伦如此说,“关于里斯本方面的动向,因为边境伯(那位虚构的朋友)的存在,一直都是果酒的重点,这一次行动概括起来有两个方面的考量。”
“第一是有目的的削弱非活跃协约国家的部分力量,使它在我们投送力量或其他关键时期确保没有倒戈的危险,也作一定的震慑作用!”
“第二是获得足够的活动经费,先生对于事业的发轫艰难深有体会,果酒将有节制的掠取财富,并将其中50%上交组织!以支持整个事业的发展。”
对于计划内容海伦则是如此描述,“我们将创造性利用信息差,从目标银行里提取少量资金,具体的行动方法,我仍在考量!”
海伦尽量去解释为什么要做,而少去解释要怎么做。
他写完这封信之后,仔细检查了一遍,有没有透露出不该透露的消息,然后才封上蜡。
第二天雇了个报童将这封信交给电信局的工作人员,就照常去上班。
这天的班海伦上得漫不经心,心里暗暗决定曼斯菲尔德就算不同意他也要做,他忍不了。不过他更希望有曼斯菲尔德的确认,这样才有背...不兜底人。
米扬给海伦带了一些飞机资料,他小心翼翼地递给海伦,因为他注意到海伦好像很感兴趣,并提醒海伦这些都是军事秘密不宜外传。
当然谁也没有在意过这个,毕竟飞机这玩意,德国的先进多了,他们还用得着偷我们的吗!
海伦很诧异米扬的敏锐,夸了几句,然后给米扬2英镑,让他去买一些书恶补一下单词,毕竟他拿错了图纸。
到下班的时候,海伦提前溜了,到门口撞到了瑟利夫少校,少校只是笑了笑,小声提醒他不要给参谋总长发现。
海伦打了个哈哈,就跑了,并向他请了一些假。
是的一些。
这个少校欲言又止,但是还是没说出口来。
多大点个事。
回到家后,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Do it!”
虽然听不清是谁,但大概率是满是菲尔德。
但海伦并不在意,他直接打开电台,开始了遥控指挥,开始行动,第一步让这位高傲的行长出具不兑换的声明,要求加盖他们的公章和行长签名,去法院起诉他们的无耻行为。
半个小时后,里斯本回复,明白。
两天后的里斯本,天色阴沉。
作为非典型的地中海气候区,他的冬季其实不太寒冷。
一辆出租车缓缓在葡萄牙国家银行门口停下,坐在后排的先生很有礼貌地给司机支付了车费,以及一些不菲的消费。
目前里斯本经济相当不景气,小费给得都很拮据。
那穿着考究的商人,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央行的牌子,又抬头看了一下天,深吸一口气,提着皮箱大踏步走了进去。
葡萄牙央行曾经有一段非常辉煌的历史,在大殖民开始的时代源源不断的黄金流入这个沿海小国。只不过随着无敌舰队崛起,英法的追赶,昔日的帝国已经成为了薄弱的一环。
男人轻车熟路地去了二楼一间办公室,走到门口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敲响了门。
里面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请进!”
男人转动把手,提着皮箱走了进去,“梅兰德先生,又见面了!”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老人垂下老花镜看了一眼来人,脸上露出了极度的不悦,“雷斯!我说过很多次,我们不支持兑付业务!”
来人不慌不忙,打开他黑色的提包,将一份拟好的证明平整地放到了办公桌前,“梅兰德行长,你的行为严重侵犯了我们英国公民的利益,我很遗憾要向法院起诉贵银行!”
梅兰德像看二傻子一样看着“雷斯”,他不明白这种手握巨款的人怎么都是些虫豸,自已这个央行行长在里斯本没有些实力吗?
梅兰德看了一眼雷斯拿来的证明,又看看雷斯很认真的样子,他无奈地说,“好吧,我也很遗憾,法庭见!”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帝国官僚,梅兰德行长在任何东西上签字都很细心,他仔细地看起了内容,甚至他将一些错用的标点修改了过来。
来人略显不耐烦,但碍于面子他只能坐到一边喝起了咖啡。
这份说明写得又臭又长,多半是些没有用废话,梅兰德行长心里的蔑视更甚,翻到第三页才出现了事件说明。
不过梅兰德行长并没有失去耐心,再将最后一页最后一行小字看完后,梅兰德行长又将文件和自已桌上标准纸张比对了一番,这才按照惯例在最下面签下了自已的大名。
“雷斯先生,祝您好运!”递给来人的时候梅兰德行长露出了一分浅浅的讥讽,是的与这样的二傻子对簿公堂机会可不多,简直是最受欢迎的对手。
“我会的!”来人不苟言笑,将这申明扫了一眼,确定梅兰德行长签字无误之后才放进了提包里,这份谨慎与他拿的那份文件显得格格不入。
拿到行长签名之后的“雷斯”并没有自已离开葡萄牙央行,而是转去了三楼,因为总行的章并不在行长办公室。
管理印章的是一个老夫人,因为熟知梅兰德行长谨慎的习惯,当“雷斯”准备了一堆说词,想要让她盖章的时候,她只是看了一眼梅兰德行长的签字,咔嚓一声按了上去。
走出门的范米格伦止不住摇头,一阵苦笑,这也太容易了些。
“真是一群虫子!”范米格伦站在街头点了一支烟,冷冷的东北风吹在他的脸上,烟火忽明忽暗,他只觉得自已全身暖融融的。
这个干练的艺术家,穿过街道,一个流浪者伸出了他们的手,他浑身脏兮兮的,一条棉裤已经磨得稀烂,范米格伦随手在口袋里,抓了一把小面值的埃斯库多递给他,“上帝保佑你!”
“上帝保佑!”那个流浪汉流下了眼泪。
范米格伦叹了口气,提着文件包上了一辆汽车。
当他回到住所的时候,老罗伯特已经回来了。
这是个非常有力、却无聊的帮手,看到范米格伦回来,罗伯特站起身来按着胸膛对范米格伦鞠躬道,“先生欢迎回来!”
范米格伦将手提包一下甩在桌上,“老罗伯特你那边情况如何?”
“很顺利。”
范米格伦点了一支烟,吐了口浓雾,有点兴致缺缺,“签字盖章都全了吧?”
“是的,先生”。老罗伯特说话的语气恭敬,又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黑色提包从壁炉前的衣架上取下来,里面躺着一份由外交领事馆出具的安哥拉投资合同。
由于商人初次前往殖民地,需要政府的支持。他们一般会找到领事馆出具一份投资合同,以方便他们行走殖民地。
基于此范米格伦胡编了一份,关于美国商人卡劳·路易斯到安哥拉投资的合同,老罗伯特拿着没兑换的美国支票找到领事馆,领事馆验资之后很欣然地给他合同签了名字并盖上了章。
“行了,晚上不要打扰我,我吃些法棍!”范米格伦从端起了桌上的面包篮,将央行合同有签字盖章的那几页抽出来,夹起外交领事的线状合同,转身去了自已的房间。
老罗伯特对着范米格伦的背影弯腰道,“明白!”
“你还是那么无趣!”
对于伪造签名和公章都是个技术活,但对那位海伦先生来说,似乎有了新思路,毕竟他的想法总是很超前,造不了假的,我就给他用真的。
将法棍放在桌上,他点了电灯。
这间工作室密密麻麻的都是工具,透明的纸张正飘在水槽里。一些安哥拉埃斯库多被整齐地放在展板上,他们用很隐秘的手法去掉了央行在盖下的字母A,不过你只要拿起它在强光下进行透视,A字母会缓缓显现出来。
这是一款失败的假币,范米格伦已经试验过了。
在殖民时代各个列强在海外建立了大量的殖民地,而殖民地是没有政府的,也就没有合法的货币。于是宗主国的央行会发行一些货币凭证的钱,以硬通货为质押,在殖民地流转保证投资。
葡萄牙也不外乎如此,不过殖民者在发行这种凭证的时候并不用心,直接在本国货币上加上央行凭证,就当作殖民地钱发出去。这里面最草率的就是安哥拉埃斯库多,只有一个字母A。
不过想要拿安哥拉埃斯库多伪造葡萄牙埃斯库多的人一直都有,但基本上都没成功,因为央行也不傻,一个字母A科技满满,洗掉的A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痕迹,一个资深的银行职员很容易就将它辨认出来。
范米格伦就是其中之一。
它走到一边拿起一盏酒精灯点燃,将嘴里的烟轻轻掐掉,然后将白天辛辛苦苦弄来的文件用架子挂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火焰从侧面靠近上面的文字,以防止不充分燃烧的酒精在纸上留下黑烟。
火苗离得很远,温度升的很慢,范米格伦不敢丝毫大意。
过了很久,范米格伦总觉得两只手都酸了。
写字的地方轻微地出现了一些分层,范米格伦心道,“海伦先生还是太全面了!”
他将酒精灯盖灭,取下文件,用一个小镊子夹起分层的一角,缓缓用力,两行字就被他轻易地扯了下来。
原来他写合同的纸是两层颜色一样的纸,用揭画的方式在揭出发丝那么薄薄的一层,以透明热胶盖在纸上,阴干之后就是一张完整的合同。
范米格伦特地挑了个阴天,在光线不好的时候去签字,这样就很难依靠肉眼看清分层,虽然梅兰德行长很小心比对了最后一张的大小,但范米格伦从来就没想过用裁纸的方式制造空白。
第一张纸弄完范米格伦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将文件用夹子挂起,后瘫坐在椅子上,啃了两口法棍。
“后面的要简单多了。”
领事馆那份文件确实要简单一些,因为本来就是投资合同,内容与要伪造的合同一模一样,只是金额不太一致只有区区1万美元,不用大改,直接抽去旧纸,重新加纸进去保证墨色一致即可。
不过外交领事馆的合同更严谨一些,他们使用了线装,那种线是特制的,还有封蜡防止被拆。
海伦给的意见是不拆开,写合同的时候他们有意的将金额写在了同一页,将它剪破取出来,在放一张进去,线穿过的地方用交叠的方式把痕迹处理掉,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掀开书脊去看其中一页,而破坏这么重要的合同。
手艺人范米格伦吃完一根法棍后,继续工作,他将申明书改造成一份安哥拉埃斯库多货币印刷授权合同,甲方为葡萄牙央行,乙方则是这个子虚乌有的美国商人卡劳·路易斯,金额为500万美元。
拥有艺术家天赋的范米格伦对线条有着惊人的把控力,他能够很完美完成这份工作。
6个小时后,两份伪造完成的合同整整齐齐摆在了案头上。
范米格伦想这个时候直接去央行拿钱大概率也是可以成功的,但海伦先生的格局来了,他还要搞到一份政府的公证文件。
不过这件事不是范米格伦要考虑的问题,因为海伦告诉范米格伦他会自已解决。
“罗伯特!”范米格伦用英语嚎了一嗓子。
两个呼吸后,门开了,“先生有上什么吩咐!”
“给海伦先生发报,成了!”范米格伦双手一张。
凌晨12分,里斯本呼唤伦敦,“果酒酿成!”
凌晨30分,伦敦回复第二步,“Amsterdam!(阿姆斯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