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俊生最终没能离开。
他被老大爷拦住了。
——并不是用老大爷那大的吓人的力量，而是一句话。
“离开……又能做什么？”
杜俊生沉默了。
他就算能拦住陈哲的到来，能拦得住赊刀人吗？
那人……不！
确切的说，应该是那东西。
诡异，古怪！
只因为自已尝试理解，眼睛就……
“我该怎么办？”
杜俊生颓然坐在地上，他求助一般看向老大爷。
他说了，他和赊刀人是一种人，甚至在某种意义上，算是赊刀人的帮凶。
可现在的杜俊生，已经别无选择。
起码目前看来，老大爷是真的想帮他。
“你在整件事中，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老大爷说了：“与我，或者说我们（跳大神）结契的‘仙家’是一种名为‘赌徒’的‘特殊种族’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个体。”
“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蜂巢思维。”
“蜂巢思维（Hive mind），出自凯文·凯利(Kevin Kelly)著名的《失控》（1994），全名为《失控：机器、社会与经济的新生物学》。”
“简单的说‘蜂巢思维’就是‘群体思维’，蜂巢中的个体分工明确，自发维系整个蜂巢的运转，在这样一种思维模式下，个体存在的意义会被无限制的缩减，共同维持整体的利益。”
一个做着被人认定为是‘神棍’职业的老大爷，在佛堂之中给自已科普……
这种感觉，怎么讲怎么违和。
但杜俊生听得很认真。
老大爷说：“‘赌徒’就是这样的一种在‘蜂巢思维’领导下的整体，它们的个体会化作一个个螺丝钉，维持着‘赌徒’这个庞大群体的运转。”
“但几天……也或许是几年，几十年之前，我所结契的‘仙家’的智慧，被某种更高位格的存在泯灭了。”
“祂残存的本能之中，充满了对那位‘至高’的恐惧，祂迫切的想要取悦那位‘至高’，取悦‘至高’已经成为了祂存在的唯一意义。”
“那位‘至高’以我所结契的‘仙家’所无法理解的方式，用它的身体部位创造了一把刀。”
“那把刀，在你朋友的手中。”
“祂不知道那位‘至高’要做什么，但祂能模糊的感知到那位‘至高’对你的朋友很在意。”
“所以……”
老大爷深呼吸开口：“祂想要违背‘赌徒’这个族群的利益，帮到你的朋友。”
听到这里，杜俊生心中一动。
陈哲的刀，来自于和老大爷结契的‘仙家’？
这不对吧？
按老大爷所说，和他结契的‘仙家’在位格上应该和拴住赊刀人他们的那些东西大差不差。
那么，同样奉命行事的赊刀人为啥会对由和老大爷结契的那个仙家身体部位创造的刀感兴趣啊。
这说不通。
老大爷看出了杜俊生的疑惑一样，开口：“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啊。”
“‘刀’不重要，‘还刀’才重要。”
“拴住赊刀人的那东西，想要让赊刀人通过‘还刀’的过程，把那把本不该在这个世界上出现的刀，展现在人们面前。”
“因为对未知的疑惑，人们开始成长。”
“但也因为对未知的探寻，人们将走向灭亡。”
“那把刀牵扯到了祂们，一旦通过‘还刀’的过程展现在人们面前，出于对未知的疑惑，人们会开始对于祂们的探寻，祂们的存在终究会被人们得知。”
“祂们希望被知道。”
老大爷一脸认真：“‘知道’会加速成长，‘理解’会成为祂们。”
杜俊生小小的眼睛大大的问号。
老大爷说的每一个字都很好理解，但组合起来，却像是天书。
老大爷并没有解释，开口道：“总之，不能让‘还刀’再次发生。”
“等等！”
杜俊生打断了老大爷。
这话他听明白了。
“你意思是，‘还刀’这件事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老大爷点头：“这就是我没有阻止你让你朋友过来的原因。”
“你只要来找我，甚至哪怕只是做出来找我的决定，就意味着你的朋友已经获得了刀，这是注定要发生的事情。”
杜俊生还是无法理解。
老大爷解释说：“简言之，赊刀人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拴住他们的那些东西却掌握了类似预测未来的方式，祂们预测到的未来大部分都是模糊的，但会有一两件小事是清晰地。”
“比如，你朋友的刀，比如，你来找我。”
杜俊生理解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无论我朋友有没有过来，都无法免除被赊刀人追杀的命运？”
老大爷点头。
杜俊生一脸紧张：“那该怎么摆脱这些事？”
老大爷说：“反杀赊刀人。”
嘶……
对于一个甚至未曾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大学牲来说，杀人……过于遥远了。
唯二接触这个概念的途径，怕是也就只有文学和影视作品了。
杜俊生狠狠的咽了咽口水。
他不知道自已该不该做出这个决定。
老大爷说：“你要明白。”
“赊刀人已经有所行动了。”
“只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他没有真正出手。”
“因此，第一次‘还刀’失败了。”
“拴住我们的那些东西没什么耐性，祂们可以容许赊刀人失败一次，但未必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所以，赊刀人很快就会直接对你的朋友出手。”
“到时候……”
老大爷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确。
不反杀赊刀人，他和陈哲会死……甚至，陈哲会面临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这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杜俊生下定了决心。
“我该怎么做？”
老大爷或许是在骗他，但他已经别无选择。
老大爷说：“成为二神。”
“借力打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