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仓市巡城司附属医院。
陈哲躺在病床上，长长的松了口气。
正如同欧阳晨所说。
坚持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说的前提下，那些中山装并没能从自已的口中得到想要的消息。
对方表示，鉴于杜俊生的死亡可能和自已有关，自已需要继续在巡城司的监控下在附属医院停留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不会太长。
大概七天。
“七天……”
“我不能在这里苦等七天。”
陈哲从没有忘记自已心中仅存的期望。
回到那个地方，完成那位‘至高’给他设置的试炼，见到祂，请求祂救杜俊生。
“没有钥匙，我无法去那个地方。”
“我要拿到钥匙。”
可……
怎么拿？
陈哲陷入沉思。
……
院长室。
这里被‘中山装’临时征用。
五人齐聚。
洛河面色凝重：“队长，那个陈哲明显有问题，而且他也确确实实遭到了污染。”
“就这么放弃他未免……”
肖扬打断了洛河的话。
他沉声开口：“就在刚刚，上头同意了我成为‘容器’的申请，我马上要离开大仓市了。”
“最迟三天后，你们会迎来新的队长。”
众人脸色同时一变。
肖扬说：“陈哲的事情我已经无法继续调查，只能尽可能的留下他，为后续接任者创造条件。”
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我要你们全力配合接任者，并且，密切关注陈哲以及所有接触过陈哲的人。”
“就这样。”
肖扬起身，离开房间。
他走了。
四人脸色越发复杂。
这无疑，是个坏消息。
接任者什么脾气，会否如同他们一样对陈哲保持观测和侦查，办案方式如何……他们全都不知道。
“怎么办？”
几人纷纷看向洛河。
小队中并没有‘副队长’这个职位，但洛河毕竟相对年长，所接触过的类似情况也比他们更多，他们愿意相信洛河的判断。
洛河沉眉良久：“在接任者到来之前，全力搜集陈哲遭遇污染的相关佐证。”
“我们要确保在接任者到来的时候，有足够让陈哲之事继续被调查下去的可能。”
“去停尸间。”
“那个杜俊生……或许是突破口。”
四人前往停尸间。
而就在四人离开不过短短几分钟后，房门被敲响。
来人是一个巡城卫，他叫孙志国，负责带队配合‘中山装’的工作。
说真的，同样的工作孙志国也并非没干过。
但这一次的工作干得，着实有点一头雾水的感觉。
到现在，孙志国除了知道这一次办的案子跟一个叫陈哲的大学生有关之外，别的就啥也不知道了。
叹了口气，孙志国再度敲响房门。
房间内并没有传来回应。
孙志国的鼻子动了动。
他天生就有比别人更加灵敏的嗅觉，往往能够嗅到别人所无法关注到的味道。
房间里的气味告诉他一件事。
“屋里没人。”
刚刚有个陈哲的同学过来说要探视陈哲，因为自身任务的不明确，他只能过来请示，可现在……
请示不成了。
他没有中山装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对方去了什么地方，只能作罢。
“陈哲并非收监，理论上只要身体情况允许，我们是不能阻拦探视的。”
“不过……”
不做不错。
孙志国决定拒绝那个叫李佳明的学生的探视请求。
然而思绪刚刚落下，孙志国就嗅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
那是某种金属摩擦后、糅合了历经漫长岁月累积下来腐臭味产生的特殊的味道，其中夹杂着些许腥气，不是特别好闻。
“医院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味道？”
孙志国下意识的动了动鼻子。
他可以肯定，那股特殊味道的源头就在不远处，可身边空无一物。
试着以气味勾勒出源头的样貌后，孙志国逐渐‘看’清楚了。
那东西勉强保持着类人的形态，但填充身体的并非血肉，而是某种被打造成特定形状的金属，外包着塞满棉絮的、类似于军大衣的布料。
身边有铁锈味，似乎是上世纪量产自行车？
它和自行车该是一体的，双方以某种非已知材料构建的丝絮状、且本身不断的做出无规则律动的丝线连接，那些丝絮状的东西在类人形态的生命体身上所展现出的样貌类似于章鱼触须。
触须从它的毛孔处向外延伸，其中眼角处的触须最为活跃。
‘看’到那东西的同时，孙志国就感觉脑海中充满了杂乱的、无序的、混沌的低语，那些声音搅乱了他的思绪，使得他无法做出准确有效的判断。
又像是过去的他一直处于梦境之中，原有的世界观被推翻，他的逻辑和意识在被不断重塑。
孙志国开始渴求更进一步理解对方的存在，他慢慢的向着对方接近。
就仿佛婴儿想要接近自已的母亲，臣民想要接近自已的王。
孙志国能感觉到那无法被以凡人卑微的目光直接注视到的伟大存在似乎是想要向他传达什么。
随着接近，脑海中那几乎要让他崩溃的无序低语逐渐让他可以理解。
慢慢的，他听清楚了。
像是刚刚学会说话一般，孙志国面向空无一物的医院墙壁，慢慢诉说。
“于混沌中走来的眷属，您的信徒……遵从您的伟大意志！”
孙志国单膝跪地。
……
巡城司附属医院。
楼下。
李佳明一脸急切，来回踱步。
刚刚，这里的负责人在明确了他想要探视陈哲的想法后，表示向上头请示。
距离那位叫孙志国的巡城卫离开，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的时间。
“怎么还没有消息？”
他看向面前的巡城卫：“二位，我真的很担心我的朋友，要不让我进去看看他吧？”
“我只要确定他安全就可以。”
面前的两个巡城卫互相对视，其中一个年长的叹了口气：“同学，我挺理解你的心情的，但实在抱歉，你的朋友情况比较特殊，在没有得到确切回应之前，我们不能……”
“让他……进去。”
没等巡城卫说完，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开口的正是孙志国。
他的皮肤似乎因为不常接受阳光的照射而略显苍白，眼窝也陷得很深，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阴森森的。
两个巡城卫满脸疑惑：“孙哥，你这是……病了？”
刚还好好地呢，怎么请示一下，突然就病了？
两人有些不理解。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站门口的李佳明，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感觉到了。
孙志国……已经不是原本的孙志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