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明叫来了医生。
经过检查,医生确定了陈哲已经恢复。
“不过我建议,还是继续留院观察。”
负责为陈哲检查的正是此前解决车祸事件的法医赵景洲。
他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这人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张干净的白纸,没有任何温度可言。
陈哲摆手:“不用了。”
“我已经好久没回学校了,得赶紧回去报到。”
赵景洲看了陈哲一会,点头:“好。”
“我去请余小姐。”
“稍候。”
让在场医护人员离开,并请李佳明离开病房后,赵景洲走出病房。
没一会,房门敲响。
“进。”
伴着陈哲的声音落下,房门被重新推开。
走进来的人正是余锦秋。
她戴着金丝眼镜,穿一身休闲款白色运动装,文文静静,仿佛天生带着一种能给人很好初印象的能力。
余锦秋来到陈哲面前,落座。
“陈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余锦秋。”
“此前你所见到的那些‘中山装’的队长。”
“队长?”
陈哲皱眉。
“我记得,他们的队长好像是个男人吧?”
余锦秋笑道:“肖扬队长另有安排,已经离开大仓市。”
“眼下小队工作由我负责。”
似乎是单方面觉得陈哲有些紧张,余锦秋说:“陈先生不用太过于紧张,我来见您也不是为了什么太重要的事情。”
“此前我们双方似乎有些误会,我过来,是为了澄清。”
“当然,若您没有这个兴趣,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说真的,陈哲确实有些问题要问。
“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余锦秋想了想:“您可以理解为,我们是一个权限很大的调查组,至于我们具体的工作内容……”
她推了推金丝眼镜:“很抱歉,既然已经确定了您和我们所将要调查的事情无关,我不能如实相告。”
陈哲点头:“懂了。”
“超自然事件什么的。”
余锦秋笑而不语。
陈哲说:“所以……你们为什么会盯上我之类的问题,也不能问了?”
余锦秋再度点头。
陈哲思考片刻:“最后一个问题。”
他深深的看了余锦秋一眼:“生哥……他的尸体,是在你们这里吧?”
“我什么时候能带走?”
“生哥是很传统的人,他曾告诉我,如果他死了,希望能落叶归根。”
“他的父母远在东北,我想……至少把他的骨灰送回去,当面告诉老两口这件事,也能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
余锦秋笑道:“人之常情。”
“只是……恕我直言,类似于开具死亡证明,焚化尸体这种事,你作为朋友,怕是不能代劳吧。”
陈哲脸色微变。
还真是。
可若是打电话通知杜俊生的父母……
他实在不忍心。
看出了陈哲的为难,余锦秋说:“总归我们此前的行动为你和你的朋友带来了一些麻烦,这样吧。”
“相关手续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
“不过……”
“出于对死者的负责,你们带上骨灰送他回家的过程中,我们需要派遣专人跟随。”
陈哲想了想:“没问题。”
“好。”
“那……再会。”
余锦秋走了。
陈哲却迟迟没有收回目光。
总感觉,自已似乎在刚刚的谈话过程中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了啊。
可……细想来自已又没有什么损失。
“好奇怪。”
心里隐隐有种不安,但却想不通这不安究竟源自于何处。
浑身像是沾满了黏腻的汁水……极不爽利。
陈哲摇头,甩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后,简单收拾走出病房,却发现李佳明已经离开了。
之前李佳明提醒他要小心的那个叫孙志国的巡城卫正在楼道中缓缓踱步。
他背对着陈哲,走三步蹭两步,随后在同一块地砖四个角落驻足固定的时间,在驻足的同时似乎又在默念着什么。
离得远听不太清楚。
看样子,他似乎是在进行某种特殊的仪式。
“错觉?还是……”
话没说完,对方似乎留意到了他的目光,笑呵呵的走来。
“陈哲……是吧?”
“你或许不认识我,但我对你可挺熟悉的。”
“这阵子一直在守护你,咱们也算是朝夕相处了。”
陈哲没说话,警惕的盯着对方。
——虽然并未发现对方身上有任何不妥,但相比于一个陌生人,怎么算都是自已的至交好友更值得相信吧。
李佳明不会毫无道理的让他小心孙志国。
警惕些,总没毛病。
孙志国显然留意到了陈哲的警惕,笑了笑说:“跟你对话没别的意思,就是告诉你你的那个朋友似乎有事,离开了。”
“他让我的人告诉你不用等他了。”
说完,孙志国走了。
陈哲盯着孙志国的背影,久久无言。
……
出租车行驶在拥堵的马路上。
后座的李佳明一脸急切。
“师傅,能快点吗?”
司机掏了掏耳朵,通过车子内置后视镜看向李佳明。
“小兄弟,你这话已经说了十几遍了。”
“快不了啊。”
“市区限速。”
“而且……”
他扫了眼前方的景象:“下班高峰期,堵啊。”
他显然也是个热心的。
“看你确实着急,要么你路边扫个小黄车啥的吧,车费就甭给了。”
“行。”
司机将车子停在路边,李佳明下车之前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扔在后座。
“别找了。”
下车,飞快跑到路边扫了辆小黄车。
猛蹬。
他原想着陪陈哲一起出院的。
可就在赵景洲带他离开病房的时候,他接到了邻居的电话。
姐姐昏迷了。
人送去了二附属。
他急得不行,只能让巡城卫代为向陈哲转达自已有事需要先离开的消息。
一路疾驰。
十分钟后,总算抵达二附属。
楼下已经有医生在等待。
李佳明认得那人,他和姐姐李瑶是同一个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毕业后一同进入二附属,也是同一个科室的心理医生,叫秦深。
他是个孤儿,从小身体不好,没有父母的小孩从来都早熟,秦深知道自已身体不好无法从事体力劳动,所以拼命学习。
小时候经常因为不合群被人欺负,是李瑶保护了他,他过生日那天,还送了他一根钢笔。
那之后,双方往来开始密切,秦深成了李瑶最好的朋友,也一直都很照顾李佳明。
“秦大哥,我姐姐怎么样了?”
秦深一身白大褂,看起来很儒雅。
平日里做事也是不紧不慢,但今天却明显有些着急。
“佳明别急。”
“你姐姐是突发性晕厥,正在急诊室接受治疗。”
“你也不用太担心,前几天你姐姐做过系统性的检查,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我怀疑可能是劳累过度。”
听到这话,李佳明才稍稍松了口气。
父母早亡,姐姐是他唯一的亲人。
若姐姐出事,他真扛不住。
秦深说:“先跟我去我办公室吧。”
“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李佳明一愣。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