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中,梁师成让小太监帮忙换去一身酒气的装束,换了身干净袍服,倚在榻上双眼微眯。
“来人!”
“梁公公您吩咐!”
“给莱芜监知监去信,让他盯好,看看是谁拿着咱们得信件去取的东西,取的又是什么东西!都记在心里,明白吗?”梁师成神色不变,把玩着手中的白玉葫芦把件,“两个书呆子,演戏都不知道怎么演!说真不真,说假不假,放在宫里,坟头草都不知几尺几寸高了!”
包厢内,孔厚把玩着手中信件,看看孔若先,张开嘴又闭上。
“想问就问!”孔若先将酒杯一放,眼中醉意顿时清醒。
“有点假!”
“老夫知道,那梁师成也知道,”孔若先呵呵一笑,“可是,又如何?”
“这是个把柄!”
“那又如何?”孔若先笑容不减,“孔亮,孔明两兄弟可是也姓孔,我孔家去莱芜监提些东西,是大事吗?”
“梁师成那边如此糊弄,真的好吗?”
“你小子就是迂!”孔若先用筷子点了点孔厚,“这叫糊弄?这就是授人以柄!但是,有没有这个把柄重要吗?不重要!实惠!实惠!把眼睛放在实惠上!凭着这封信,梁山的姜齐可以和莱芜监搭上关系,要不要记你的情面?孔明孔亮俩兄弟拿着那些军械农具过去,算不算雪中送炭?你叔这个当老师的,为了他姜齐舍了这么大的脸,他记不记我的好?”
孔若先看着孔厚陷入沉思,便贴在孔厚耳边,沉声说道:“孔家为什么能够屹立不倒!不是因为孔夫子,也不是因为衍圣公的爵位,更不是天下士子,而是咱们这些人!奇货可居,可不是吕不韦独享的!回去好好翻翻《春秋》,看看《战国策》,想想夫子那三千弟子最后都散去了哪!小子,你就好好地在姜齐身边,事成,你得好处,事败,孔家也不缺你一个米虫!”
这两天孔厚深受冲击,吴用却如鱼得水!
吴用借着太尉府都虞候陆谦的面子,打着太尉府的旗号,在东京禁军中算是留下了名号!
都知道来了一个郓城的大主顾!大财主!
买流民饥民都不带眨眼的,只要是身体健全,脑子好使,货到钱到!
最后惹得陆谦都看不过去,拉着林冲,找到了吴用。
“学究,莫要太过张扬啊!”陆谦举杯敬道,“这禁军中出卖劳力,算是不可明言之事,买上百十个回去也就是了,学究可是买了两千人了!再多,让那些御史言官察觉了,账上好做,面上不好做啊!”
吴用笑道:“多谢虞候提点!小可自然明白,明日小可就告辞离开!绝不生事!”
“如此就好!”陆谦呵呵一笑,指着林冲对吴用道,“俺家兄弟是个顾家的人,不能和学究痛快吃酒,某家便多陪几杯!”
“请!”
“请!”
东京汴梁城内,吴用在饮酒,郓州郓城内,姜齐也在赴宴途中。
姜齐牵着马走在路上,身后跟着郁保四和朱武,焦挺此人嘴碎,实在不是带去赴宴的人物!
“朱军师,这知州梁子美居然请我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赴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朱武也是深思了一路,从接到请柬开始,这几天朱武就在想一个缘由,可不管朱武如何想,都想不通!
“郎君,可万万小心应对,此人为官,风评不佳!”朱武沉吟道,“若是有何过分要求,还望郎君……装醉!”
“还用装?”姜齐从袖中抽出一个小纸包,“军师,有这个,小可说醉便醉!”
“郎君高明!”朱武竖起了大拇指。
三人到了知州衙门处,投了请帖,自有小厮衙役上前接引。
随着姜齐三人步入后衙,脸色虽是不变,可是心却越发下沉,知州设宴,竟是只请了姜齐一家客人!再往前行,有衙役拦住了朱武和郁保四,将两人引入偏厅用饭。
另有衙役上前,带着姜齐入了会客厅!
到了会客厅,姜齐偷眼打量,主位是知州梁子美,陪客的是知县时文斌!
姜齐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拱手一礼,“晚生姜齐,见过知州大人,知县大人!”
梁子美一脸笑容的伸手虚扶,“早就听闻咱们这郓州有个高才!今日才得见,算是晚了!来来,快些入席!”
姜齐紧绷心弦,坐了一半屁股,显得恭敬的很。
梁子美见此,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满意,瞥了一眼旁边端坐的时文斌。
“听闻姜进士有个雅号?”梁子美待姜齐坐下,便主动提及,“本州在东京汴梁时也有些听闻,说是叫强项进士?”
“不过是旁人渲染而已。”姜齐忙道,“晚生也为此烦恼不已,晚生又不是江湖匪人,不知怎地便多了这么一个名号,实在是惭愧!”
“唉!”梁子美呵呵一笑,“此笑谈耳,你姜齐又何必当真?”
“知州大人指点的是!”姜齐自是不会多说什么,只点头受教。
“莫要紧张拘束,”梁子美笑道,“你能对高柄搭弓射箭,却对本州如此模样,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啊!”
“高柄小儿,如何能与知州相比?”姜齐弯腰,笑着捧了一句。
“你啊,你啊!”梁子美哈哈大笑,手指遥指姜齐,点了一点,“时知县可是听到了,莫要外传啊!”
“啊?”时文斌愣了一下,直接道,“小县哪里会多话。”
“该多说也是要多说一些的!年轻人嘛,毕竟毛躁,咱们这些老前辈也是要多指点一二的。”梁子美说完,便看着碟子碗,不再言语。
“姜进士!”时文斌盯着姜齐,打量了一番之后,“不知姜进士在梁山做的那番事业,何时结束?”
姜齐瞳孔一缩,身子一紧,正要辩解。
就听时文斌继续道:“你水泊梁山如今吸纳如此多游民,导致县中徭役不兴,本县也为难的很啊!”
“徭役一事不都是厢军在做吗?”
“这里要厢军,那里也要厢军,一共才有多少厢军可用?”时文斌饮了一杯酒水,将酒杯顿在桌上,“本县看你为人仁厚,做事也有章法,窝在水泊梁山做个田舍翁实在可惜!不如来县衙之中,本县聘你做个总管押司如何?”
话音一落,就听会客厅外,哗啦啦一阵碎响。
梁子美一拍桌子,“何人胆敢听本州的墙角!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