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之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看到里面正懒散地吹着冰风躺在软榻上的公主,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只抬起手,遥遥冲着公主拱手道,“微臣见过公主。”
绿婳看了下江大人,又回头望了下公主,确定公主没生气后,才说了嘴外面的太监,“怎得太傅来了也不通报一声,下次再这样,就扣你一个月的俸禄。”
元千楹抬眸看了眼不苟言笑正沉沉地看着她的江浔之,无语地撇了撇嘴巴,意识到自已坐姿不雅,连忙手撑着软榻坐了起来,顺便还挺直了腰身,微昂着头,“江太傅来本宫这个小宫殿做什么?”
面上虽这样说着,背地里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老古董”。
这个天在这种冰块屋里躺着才是最舒服的,他一来,就算是再想躺也得忍着。
江浔之缓步走上前,目光先是落在红袖给他拉开的那个离公主较远的椅子,而后又果断落在与公主软榻仅一步之遥的椅子上,直接装作没看到红袖的动作,快步走到里面的椅子上稳稳坐下。
红袖一顿。
诶?
她刚刚拉椅子的动作江太傅没瞧见吗?她觉得江太傅视线落到这个椅子上面了呀?但是坐都坐下来了,罢了,公主没说些什么,就不要多此一举了。
“微臣刚从御书房离开,有幸见到有妃嫔去御书房状告公主。”江浔之先是微垂着眼睫,而后慢悠悠地抬起眼睛就这样看着元千楹的脸。
她今日穿得极其素净,一时间他竟有些恍惚。总觉得有些像后续公主府月俸断了后的模样。
素净的衣服虽然她穿着也好看,但是他私心认为还是往日的那些华丽的服饰更衬她的肤色。
江浔之微微抿唇,目光沉沉。
元千楹对上他那张板着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脸,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过是惩戒一个宫妃罢了,父皇都没说些什么,一个外臣罢了,还能训她不成?
“怎么?莫不是尹嫔是江太傅的什么远房表亲?还是江太傅什么心仪的人?入宫后,江太傅还想着给她出头呢?”元千楹右手抬着下巴,对着他挑衅地挑了挑眉。
江浔之原本就冷的脸,听到她后半句话时,彻底沉了下去,正色道,“她当然不是微臣心仪之人。”他明明……
“她不是心仪之人?”元千楹发现了这句话的漏洞,眼睛瞬间变亮,嘴角咧开笑意,“那就是江太傅有心仪的女子咯?”
元千楹的脸猛地凑近,极其感兴趣地盯着江浔之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这张精致的脸。
啧,虽说江太傅平日里古板,但相貌还是一等一的美貌,除了楚尧之外,她还没见过能与他媲美的。就是古板的性子把这容貌打了对折。
江浔之看着笑着地猛地凑近他的公主,呼吸微滞,不过些许,就有些狼狈地扭开头,不再对视着她的眼睛,将身上的衣服重新规整了一下,耳根处微微泛红。
元千楹像是抓到了他的把柄,“还真有!哪家的姑娘?本宫认识吗?”
江浔之看着面前无所畏惧的公主,心里那股阴暗的想法挥之不去。
但想着她如今的年龄,君子的念头又重新占了上风重新把念头压了下去,瞧着她如今丝毫不惧还有闲心思调侃他的模样,忍不住嗤笑一声。
若不是考虑到她如今年龄还小……
元千楹可是第一次抓到江浔之的把柄,直接抬手用力摇了摇他的胳膊,眼睛亮得惊人,“快说呀,是哪家姑娘,本宫给你做媒,定能成功。”
江浔之目光落在元千楹的身上,眼眸深得可怕,“公主说,定能成功?”
“当然。”元千楹颇有些得意地挑眉,到时候就让父皇指婚好了,多简单的一件事,这江浔之若是成家定没时间再来管她的闲事,到时候,她就能继续偷偷摸摸地完成养面首的大事了。
“好,微臣记住了,日后需要,定会向公主索要这个许诺。”江浔之垂眸遮住眼底的精明之色,端得一副君子淡然如水的姿态。
?
元千楹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看向他,她许诺了吗?
不过也没事,就是帮开个口的事情,就当许诺了吧。
“行吧,但是江太傅你这个温吞的性子,怕是人家姑娘都说了人家了,你都没娶……”元千楹对上江浔之那双黑沉的眸子,默默闭上了嘴巴。
心里暗自腹诽,就这还想娶媳妇呢,难怪梦里一直到最后都没娶妻,定是人家姑娘没看上他。
该。
谁让一天到晚都是这副冰块脸的姿态,人家姑娘看得上他就怪了。
元千楹的小表情本就很多,江浔之与她相处这么久,自然能看得出来她在想些什么。
可他那些阴暗的想法又岂能当着她的面去说,只能做出她之前说过喜欢的清风朗月的姿态来遮掩这些想法,如若不冷着些脸,又岂能遮掩得住?
江浔之合上了眼睛,许久才缓缓睁开看着面前的公主,轻声开口说道,“公主日后惩戒宫妃之时,务必安排人守着。”
江浔之顿了一下,又续上,“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虽然所有人都在说元千楹性子恶毒又嚣张,可他却觉得,她的心终究还是太软,对待敌人,自然是要完全灭口才能安心。
就像这次尹嫔的事情,如若不是他安排人在尹嫔来告状的路上将那些碍事的人全部挪开,怕是永安公主霸凌妃嫔的事情已经弄得满宫皆是了。
他不在意一个宫妃的性命,但是不能不在意公主的声誉。
她在史书上的记载必须是干净无瑕的,就连民间如今对她的形容,终有一天,他也会把她的名声彻底逆转过来。
如今宫里知晓的版本,还是尹嫔面对皇上的时候言语无状干涉政事,直接被拔了舌头扔入了冷宫。有关公主的只言片语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包括尹嫔宫中的丫鬟太监。
碍事的人,没有存在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