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市摊头撞上鬼敲门

夜市的喧嚣像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狼藉和最后一缕食物的余温。

己经是午夜十二点半，往日里这个点，陈砚早该在温暖的被窝里了。

但今晚不同，奶奶傍晚时分突然胸闷得厉害，他只能硬着头皮，第一次独自扛起“深夜小馆”的看守任务。

这间位于夜市尾巴的小摊，是他们祖孙俩的生计。

最后一盏路灯“滋啦”一声，不情不愿地熄灭了，整条街巷彻底沉入墨一般的黑寂。

陈砚打了个哈欠，开始收拾灶台上的锅碗瓢盆。

他习惯性地朝隔壁老周的臭豆腐摊位望了一眼，准备打声招呼一同收摊，却猛地顿住了。

老周不见了。

不仅是老周，连他那辆标志性的三轮车，那口滋滋作响的油锅，甚至空气中本该残留的臭豆腐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陈砚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熬夜太久出现了幻觉。

突然心头一跳，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可当他再看过去，隔壁依旧空空如也，再往远处扫视，那些平日里熟悉的糖水摊、烧烤摊、杂货摊……竟也全都消失了！

整条夜市街，除了他孤零零的“深夜小馆”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泡，其余地方都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抹去了一般。

空气变得沉闷，带着一种湿冷的黏腻感，紧紧包裹着他。

远处，似乎有若有若无的锣鼓声传来，咚咚锵，咚咚锵，节奏诡异，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幽幽飘来，敲打在他的心尖上，让他胸口发闷。

“别自己吓自己，陈砚，说不定是城管突击检查，大家跑得快。”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将洗净的铁锅擦干，一边自言自语地讲起了冷笑话，“从前有只小鸭子，它去找妈妈，可是它迷路了，它就一首叫嘎嘎嘎……因为它叫‘可达鸭’。”

声音在空旷的夜市里显得格外突兀，没有一丝回音，反而让那诡异的锣鼓声更加清晰了几分。

他干笑两声，试图用这熟悉的节奏驱散陌生环境带来的压迫感。

就在这时，他手边的铁锅，那口跟了他家两代人的老铁锅，竟微微震动起来，发出一阵轻微的“嗡嗡”声，像是感应到了某种未知的召唤。

陈砚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

这口锅，是父亲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遗物之一。

他想起父亲，那个一辈子神神叨叨研究民俗异闻的男人。

小时候，父亲总爱抱着一本泛黄的手札，给他讲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他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翻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册子。

正是父亲那本《民俗异闻手札》。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颤抖着手指翻开，熟悉的墨迹映入眼帘。

他记得父亲说过，这本手札里记载的东西，关键时刻能救命。

目光快速扫过那些诡异的图画和晦涩的文字，最终，他停在了“三更唤名术”一节。

旁边用朱砂小字批注着：“怨灵依附旧地盘，三更阴气盛，旧物为引，唤名可摄魂……”

他脑中轰然一响，回忆起小时候父亲曾指着这条夜市街，一脸严肃地告诫他：“砚仔，这地方以前是乱葬岗，后来才改成集市。怨气重，到了晚上，特别是三更之后，千万别一个人在这里逗留，也别回应任何陌生的呼唤。”

当时只当是父亲又在讲鬼故事吓唬他，如今想来，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真实。

他猛地抬头，环顾西周。

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锣鼓声，不正是某些地方丧葬仪式上才会有的调子吗？

他意识到，自己恐怕不是简单地被留在了空无一人的夜市，而是……置身于一个超自然的诡异空间之中！

必须找到离开的办法！

陈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虽然摊位都消失了，但地面上，老周摊位原本所在的位置，还有几滩新鲜的水渍，那是老周收摊前清洗油锅时才会留下的。

而旁边王婶的糖水摊，地面上则散落着几片被踩扁的甘蔗渣。

这些痕迹都表明，不久前这里确实有过人。

是幻境吗？还是某种结界？

他注意到，他自己的“深夜小馆”摊位，相对于那些水渍和甘蔗渣的位置，似乎整体向左平移了约莫半米。

这种细微的错位，若非他常年在此摆摊，对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根本不可能发现。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中形成。

如果这是一个被扭曲的空间，那么一定有触发的“钥匙”或者“阵眼”。

父亲的手札里提到过，某些强大的怨灵或精怪，能以旧物为媒介，构建一方属于自己的领域。

而他这口铁锅……

“深夜小馆”的灯泡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墙上的老式挂钟，时针、分针、秒针诡异地同时指向了“1”。

凌晨一点！阴气最盛的时刻！

陈砚眼神一凝，不再犹豫。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抓起那口微微震动的铁锅，用尽全身力气，将其狠狠倒扣在冰冷的灶台上！

“哐当——！”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夜市中炸开。

几乎在同一瞬间，整个空间剧烈地扭曲起来，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脚下的地面开始晃动，西周的黑暗仿佛活了过来，化作无数张牙舞爪的触手，向他逼近。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这片黑暗吞噬时，一道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突兀响起：

“身份确认……绑定成功……”

“欢迎进入‘异度档案’青铜级副本——【夜市惊魂】。”

话音落下的刹那，眼前的景象骤然清晰。

但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虽然空旷却仍有生活气息的夜市。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浓郁灰雾笼罩的荒废集市。

破败的摊位歪歪斜斜，布满了蛛网和尘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潮湿的气味。

远处，雾气更浓的地方，隐约传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女子啜泣声，凄厉而绝望，勾人心魄。

陈砚站在原地，周遭的一切都陌生而危险。

他紧了紧手中的铁锅——此刻，这口锅冰冷异常，却又给他一丝莫名的安定。

他眼神中的慌乱和惊惧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乎年龄的冷静与锐利。

他为什么会被选中？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被更强烈的求生欲所取代。

无论如何，他必须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