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岳商魂录之唐记风云:一碗凉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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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井底名录(1946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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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衡岳商魂录之唐记风云:一碗凉粉
作者:
用户42236544
本章字数:
6154
更新时间:
2025-06-10

冰冷的井水像无数根针,扎进唐守仁的耳朵、鼻子、眼睛。赵会计的血在墨绿的井水里洇开,如同诡异的水墨画。他肺里的空气被挤压殆尽,死亡的铁钳扼住了喉咙。就在意识即将涣散的瞬间,他攥着血账簿的右手,猛地撞向井壁一块凸起的条石!

“咔哒——”

一声沉闷的机括转动声,被水流声吞没。条石竟向内滑开半尺,露出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裹住唐守仁,将他连同那本浸血的账簿,狠狠拽进了未知的黑暗!

黑暗,绝对的黑暗,带着地下河特有的腥冷和轰鸣。唐守仁像片枯叶在湍急的水流中翻滚,后背不断撞上湿滑的石壁。他死死咬着牙关,憋住最后一口气,双臂本能地抱紧了那本救命般指引方向的账簿——是它撞开了机关!

不知过了多久,水流渐缓。他挣扎着探出头,肺部炸裂般吸入带着霉味的空气。微弱的光线从头顶缝隙筛下,照亮了这处天然溶洞的轮廓。洞壁布满人工开凿的痕迹,显然是条废弃的运兵密道,尽头堆着几个朽烂的木箱,箱体上模糊的“衡州府库”字样还依稀可辨。

他瘫在冰冷的浅滩上,剧烈咳嗽,吐出的全是带着血腥的井水。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还未散去,掌心那本账簿硬物的触感便再次提醒了他——阳春桃!振业!振华!

他颤抖着撕开账簿封皮的夹层。里面不是银元,也不是枪械零件,而是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用蜡封防水的桑皮纸!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标题触目惊心:

《南岳镇戊寅年至乙酉年非正常死亡名录及关联》

开篇第一行,赫然写着:

「陈记成衣铺主陈大福(陈瘸子之兄):甲申年腊月初八,城防营刘金标(刘麻子)以‘通匪’为名勒索,争执中被杀,尸沉后院井中。目击者:成衣铺学徒赵水生(赵会计)。刘金标得银元二十块,玉镯一对(后典当于‘宝昌当铺’)」

唐守仁的血液瞬间冻结!他终于明白陈瘸子为何说铺子“不干净”,明白井壁为何有撞击痕,更明白赵会计为何拼死也要送来这账簿!这不是普通的账本,是索命的阎王簿!上面详细记录了七年来南岳镇二十几桩命案的真相,牵连者上至镇公所王保长,下至保安队小头目,甚至还有几个表面德高望重的乡绅!每一条后面,都附着人证、物证去向,笔迹冷静得令人毛骨悚然——这分明是赵会计用命记录的“护身符”和“复仇录”!

最后一行小字,更是让他如遭雷击:

「注:乙酉年腊月刘金标(刘麻子)之死,系其胞弟刘银标(长沙青帮小头目)为夺兄产,勾结保安队王有禄(王保长)所为。嫁祸唐记凉粉铺主唐守仁,实为谋夺其铺面及井中藏物(疑为刘金标生前勒索之赃款)。」

原来如此!铺子是饵,井是陷阱,自己全家才是真正的猎物!王保长构陷他“附逆”,刘银标要夺铺子寻赃款,周翰辰利用他送凉粉藏军火…所有人都在这张血网上!而赵会计,这个卑微的账房先生,竟用生命撕开了一道口子!

唐守仁死死攥紧桑皮纸,指甲深陷掌心。冰冷的恨意与求生的欲望,如同地下河的暗流,在他血管里汹涌奔腾。

南岳镇保安队黑牢,湿冷的石壁上凝结着水珠,滴答声在死寂中放大成惊雷。阳春桃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里,单薄的囚衣挡不住刺骨的寒气。小振华在她怀里哭累了,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

铁门“哐当”一声被拉开。王保长捏着鼻子走进来,瓜皮帽上的玉扣在昏黄油灯下泛着油腻的光。他身后跟着个穿绸衫的瘦高个,眉眼与死去的刘麻子有七分相似,眼神却更加阴鸷——正是刘银标!

“唐家嫂子,”王保长假惺惺地开口,“何苦呢?交出账簿,说出唐守仁和那瘸子的下落,我保你们母子平安…”

阳春桃没抬头,只是更紧地搂住孩子,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身下的稻草——稻草下藏着半朵干枯的栀子花苞,是她被捕前匆忙从锡罐里抓出来塞进袖口的。那残存的一丝淡香,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和勇气来源。

刘银标不耐烦地蹲下身,一把捏住小振华的下巴!孩子被惊醒,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听着!”他声音冰冷,“那口井里,有我哥的买命钱!说出来,我给你们条活路!不说…”他手指用力,孩子的小脸顿时涨得发紫!

“住手!”阳春桃像护崽的母狼般猛地扑上去,狠狠一口咬在刘银标的手腕上!

“啊——!”刘银标吃痛甩手,反手一记耳光将阳春桃扇倒在地!血丝从她嘴角渗出,半朵干瘪的栀子花苞从袖口掉出,滚落在肮脏的泥地上。

刘银标嫌恶地一脚踩上去,碾得粉碎!那丝残存的甜香瞬间被牢房的恶臭吞没。

“给脸不要脸!”王保长狞笑,“上烙铁!看她嘴硬还是肉硬!”

烧红的烙铁被狱卒夹进来,滋滋作响,散发着皮肉焦糊的恐怖气味。通红的铁块在阳春桃眼前晃动,灼热的气浪烤焦了她额前的碎发。她死死盯着地上被碾碎的栀子花,眼前闪过井台边茂盛的花树,闪过丈夫沉默的脸,闪过振业稚嫩的笑容…

就在烙铁即将按下的瞬间,牢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话:

“报告!镇公所失火!火势太大,快顶不住了!”

“妈的!”王保长脸色大变,顾不得用刑,转身就往外冲,“看好她!等我回来!”

刘银标狠狠瞪了阳春桃一眼,也快步跟了出去。牢门再次被锁死。

阳春桃在地,劫后余生的冷汗浸透了囚衣。她颤抖着爬过去,捡起地上那几片被踩得稀烂、沾着污泥的栀子花瓣,紧紧捂在心口。那几乎消失的、极其微弱的香气,如同黑暗中的萤火。

她看着怀里因惊吓和病痛昏睡过去的孩子,又看看掌心那点残破的花瓣,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地底顽强钻出的蕨草,在她心中疯长。栀子花…只要还有一丝根在,就不能绝!

三天后,衣衫褴褛、形如乞丐的唐守仁,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站在了零陵城“瑞福祥”绸缎庄气派的黑漆大门前。他怀里贴身藏着那张浸染了井水和血渍的桑皮纸名录,如同揣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按照周翰辰的指引,他找到了孙掌柜——一个面团团、笑容可掬的胖老头。但当唐守仁在密室里,将那份死亡名录推到孙掌柜面前时,那张和气的胖脸瞬间凝固了。

“这…这是…”孙掌柜的胖手有些发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他飞快地扫视着名单上的名字,尤其是看到王保长、刘银标以及几个本地乡绅的名字时,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唐老板,你可知这东西…”孙掌柜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能换你全家性命,也能让半个南岳镇人头落地!”

唐守仁盯着他,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我只要我老婆孩子平安。”

孙掌柜的胖脸上挤出一丝复杂的笑容。他走到墙边,挪开一幅《麻姑献寿图》,露出后面的暗格,取出一本厚厚的线装册子,封面是《零陵风物志》。他翻开册子,里面竟密密麻麻夹着许多剪报、照片和手写记录。

“巧了,”孙掌柜指着其中一页泛黄的剪报,上面是张模糊的集体照,“尊夫人阳氏,娘家可是零陵东门阳家?她有个姑母,嫁给了永州商会副会长,论起来…”他手指移到照片上一个穿旗袍的端庄妇人脸上,“这位孙夫人,按辈分,该是阳氏的姨表姐。”

唐守仁如遭雷击!他猛地想起,阳春桃嫁他时,除了那几株栀子花,确实提过零陵有个早年嫁得极好的姨母,但多年战乱早己断了音信!周翰辰让他来找孙掌柜,竟是因为这层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这绸缎庄,这孙掌柜,到底是什么人?

孙掌柜合上册子,笑容里带着深意:“唐老板,令郎振业的下落,我们己有眉目。至于尊夫人和小公子…南岳镇如今是龙潭虎穴,硬闯是送死。不过…”他点了点桌上那份死亡名录,“这东西,就是撬开龙潭虎穴最好的钥匙!就看唐老板,舍不舍得借刀了!”

唐守仁看着那份浸透血泪的名录,又看看孙掌柜深不可测的眼睛。冰冷的恨意在胸中翻涌,但想到阳春桃可能遭受的折磨,想到病弱的小振华,想到下落不明的振业…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

“怎么借?”

孙掌柜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而肃杀的神情:

“把火,烧到该烧的人头上!让豺狼…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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