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如墨,寒风习习。
此刻,县城某宅院后巷内。
张贺披着黑色斗篷,正与两名家丁翘首以盼,等待着前来接应之人。
被关进监牢时,张贺几乎是绝望的,以为自己成了弃子,只有等死的份。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走出监牢。
由此可见,鹏哥应该花了大量银子打点。
虽然鹏哥平日里一副阴险狡诈的模样,但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
仔细想想,在元初城当个闲散公子,每日吃喝嫖赌,生活好像还不错。
这可比蹲监牢什么的要强多了。
“轱辘、轱辘、轱辘……”
这时,巷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木轮滚动声。
很快,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就出现在张贺眼前。
马车上挂着一盏马灯,昏黄的光芒只能照出一丈远。
“来了!”
张贺眼睛一亮,提着灯笼,带上两名家丁就迎了上去。
刚靠近马车,一股淡淡的清香就飘了过来。
“鹏哥,这次多亏了你,否则小弟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张贺对着马车行了一礼。
里面没人回应,周围的香味似乎更浓了。
莫名有些熟悉。
突然,车门帘被掀开。
一个娇小玲珑的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人影穿着一身绿衣,肩上披着黑色斗篷,整张脸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模样。
“你是谁?”
张贺上下打量一眼,显得有些奇怪。
看人影的身形,应该是个女子。
“张公子,我们见过的。”
人影掀开头上的风帽,露出一张精致的俏脸。
“怎么是你?!”
张贺面露惊讶。
他怎么都没料到,眼前人竟然是裴玄月身边的绿衣丫鬟!
“小姐说,你们污了血月教的圣名,该死。”绿衣丫鬟面无表情的道。
“血月教?”
张贺眼皮一跳,瞬间反应了过来:“你、你们居然是血月教的人?!”
“张公子,该上路了。”
绿衣丫鬟没有多言,抬手一挥。
只见一道光芒闪过,张贺连同两名家丁不禁浑身一僵。
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再无别的反应。
绿衣丫鬟重新戴上风帽,看都没看一眼,转身走上马车。
“轱辘、轱辘、轱辘……”
马车继续前行,驶离巷口,逐渐消失在黑暗当中。
这时,一阵寒风刮过。
在灯笼照出的人影中,三颗脑袋突然掉落在地。
喷涌的鲜血溅得满墙都是,宛如一朵正在盛开的蔷薇。
……
……
一夜的风波很快过去。
次日,清晨。
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张府正厅内。
第一具尸体,是中毒身亡的张鹏。
其全身紫黑,嘴唇发青,西肢僵硬,七窍位置,还有未擦拭干净的黑色血渍。
第二具尸体,是被斩掉头颅的张贺。
其面色苍白,死不瞑目,头颅与身躯简单的拼凑在一起,神情还带着几分惊惧。
第三具尸体,是张府三大供奉之首,江海。
其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痕,亦没有中毒的迹象,整个人死的很安详,嘴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
仿佛在死之前,经历了什么特别美好的事。
除了地上的三具尸体外,正厅内还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是独臂的马供奉,另一人则是张家族长,张云山!
张云山在五年前,就己经彻底放权给张鹏,不再过问家族事宜。
但现在张鹏己死,他不得不重新站出来主持大局。
“族长!鹏少跟贺少的死,我难辞其咎,请您重重责罚!”
马供奉单膝跪地,主动请罪。
没保护好张鹏,他己经十分愧疚了。
结果昨晚赶去县城接应张贺时,却发现张贺也死了,这让他更加的自责。
“人各有命,上天注定,此事与你无关。”张云山悲怆的摇摇头。
两个儿子相继死亡,短短一夜间,他己是两鬓斑白。
“族长!鹏少贺少死得不明不白,请您一定要严查凶手,为他们报仇!”马供奉语气沉重。
“冤冤相报何时了?”
张云山轻叹一声:“鹏儿贺儿害了不少人,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只能算是咎由自取,这次的事,到此为止吧。”
“族长!他们可都是您的亲生骨肉!”马供奉有些急了。
儿子被害,不思报仇,在这唉声叹气,像什么样子?
这还是当年那个带领张家杀出一片天的枭雄吗?
“鹏儿贺儿的死,我自然心痛,但你有没有想过,是谁杀了他们?”张云山突然反问。
“我怀疑,是惊鸿武馆的几名弟子!”马供奉道。
“怀疑?”
张云山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仅仅因为怀疑,你就敢去找李惊鸿要人?你是不是要把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
“我……”马供奉一时语塞。
谁都知道,李惊鸿是出了名的护短,若无缘无故伤其亲传弟子,势必会遭到凶猛报复。
到那时,整个张府都将受到牵连。
“另外,你以为光凭几个武馆弟子,就能杀得了江供奉吗?”
张云山一脸凝重:“江供奉乃是我们张府第一高手,对上奔马境的武师都丝毫不弱,如今却死于非命,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如此诡异的事,又岂是寻常武者能办到的?”
“您的意思是,还有别的幕后黑手?”马供奉眉头一皱。
仔细想想确实如此,除非李惊鸿亲自出马,否则那些武馆弟子加起来,都不可能伤到江供奉。
“我己经仔细检查过尸体了,从杀人手法来看,很可能是血月教所为!”张云山语出惊人。
“血月教?”
马供奉面色一变:“我们跟血月教无冤无仇,他们为何会对我们下手?”
“无冤无仇?”
张云山冷哼一声:“你们打着血月教的名号制造命案,掳掠孩童,简首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血月教又如何会放过你们?”
“这……”马供奉一时语塞。
他是真没想到,因为张贺的灵机一动,竟然会引来这么大的麻烦。
被血月教盯上,不亚于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
“马供奉,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
张云山的语气逐渐软了下来:“不管是李惊鸿,还是血月教,都不是我们能得罪的,若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只会连累更多的人。
我们张府家大业大,上上下下加起来有几百口人,实在是输不起。
为了大局,我们必须得忍!”
此话一出,马供奉不禁沉默了。
是啊,张府又不止张鹏跟张贺两人,还有很多嫡系与旁支。
如果因为复仇,把整个家族都搭进去,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能坐到族长这个位置,自然懂得权衡利弊。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张云山有些意味深长的道:“马供奉,你等着看好了,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