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的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仪表盘上的温度指针己经逼近红色区域。林哲紧握方向盘，指节泛白。后视镜里，光城的轮廓正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渐渐缩小，而前方道路被浓雾吞噬，仿佛没有尽头。
"还有三公里就到隔离区边界。"苏雨在副驾驶调出电子地图，上面标注着议会巡逻队的活动轨迹，"西南方向有片森林，能提供掩护。"
后座传来一声闷哼。赵佑羽蜷缩在角落，双臂环抱着膝盖，全身颤抖。他的作战服己经被汗水浸透，银灰色的瞳孔在昏暗车厢内发出微弱的荧光。皮肤下那些灰色纹路像活物般蠕动，从后颈处向下蔓延。
林哲瞥了一眼后视镜，胸口发紧。"再坚持一下，"他声音沙哑，"很快就安全了。"
赵佑羽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微笑。身体的变异带来的剧痛让这个平时习惯隐忍的男人都无法保持平静。"别...骗我..."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车身突然剧烈颠簸，林哲猛打方向盘避开路上的弹坑。这个动作让赵佑羽撞上车门，一声压抑的痛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漏出。
"减速带！"苏雨抓住车顶扶手，"议会设置的障碍物。"
林哲没有减速，反而将油门踩到底。装甲车咆哮着冲过最后一段残破的公路，冲向隔离网缺口。后方的追兵己经出现在视野中——两辆黑色越野车，车顶架着重型脉冲武器。
"抓紧！"
装甲车撞穿锈蚀的铁丝网，车身擦出刺目的火花。林哲迅速切换至全地形模式，车辆冲下陡坡，坠入浓密的灌木丛中。树枝刮擦金属的声音如同恶鬼的指甲划过黑板。
赵佑羽突然挺首身体，双眼圆睁。"左边！"他嘶吼着，声音里带着不似人类的尖锐。
林哲本能地猛打方向。下一秒，一道蓝色脉冲光束擦着右侧车门射入地面，炸起数米高的泥土。
"他怎么知道——"苏雨惊愕地回头。
赵佑羽没有回答。他的表情变得异常专注，"下一个...五秒后...右后方45度..."
林哲毫不犹豫地相信了这个预感。当第二发脉冲炮如期而至时，装甲车己经急转避开。苏雨迅速打开车顶武器系统，回敬了一串精准的点射。第一辆追击车辆的轮胎爆裂，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翻滚下坡。
"你的感知能力..."林哲透过后视镜与赵佑羽对视，"变异带来的？"
赵佑羽点头，随即又痛苦地弓起背。一块皮肤从他手腕处剥落，露出下面的肌肉组织。"我的..身体..."他喘息着说。
第二辆越野车仍在紧追不舍。林哲瞥见车上士兵举起的武器——不是常规枪械，而是一种带有环形天线的装置。
"声波发射器！"苏雨脸色骤变，"专门针对超变者神经系统的武器！"
林哲立即做出反应。他猛踩刹车，装甲车在惯性作用下横甩出去，正好将车尾装甲最厚的部分朝向追兵。同时他按下控制板上的红色按钮，车尾释放出一片金属箔云。
声波武器发射的瞬间扰了。但仍有部分脉冲穿透防御，赵佑羽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他的指甲伸长变成利爪，撕扯着座椅皮革。
"赵佑羽！"林哲想转身查看，却被苏雨按住肩膀。
"看路！前面是断崖！"
装甲车在最后一刻转向，沿着峡谷边缘疾驰。林哲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汗水滑入眼睛带来刺痛。他必须分秒不差地计算每个转弯、每次加速——既要甩开追兵，又要避免将脆弱的装甲车推向极限。
赵佑羽的变异正在加速。当林哲再次从后视镜看他时，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己经完全不像人类了，虹膜上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瞬膜，像某种爬行动物。但他的声音却出奇地平静：
"前方300米...右转...有隐蔽处..."
林哲按照指示转向，装甲车冲进一条被藤蔓覆盖的隧道。这是旧时代的铁路涵洞，潮湿的黑暗中只有车灯照亮前方一小段距离。追击者的引擎声渐渐远去。
"他们暂时找不到这里。"苏雨检查着扫描仪，"但议会一定会调无人机搜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