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轻柔地笼罩着，厨房里的灯孤零零亮着。我正拾掇案板上零零散散的碎肉末，陆沉斜靠在门框那儿，手里那瓶酒，眼见着己经少了半瓶。
“你真要陪我啊？”我冲他发问。
他嘴角一扬，“那肯定。”
那会儿我觉着日子就这么悠悠地好起来喽。国营饭店里又热热闹闹挤满了人，药膳铺的订单也越来越多，把唐晓梅忙得脚跟都不沾地。谁能想到，才过了两天，他就跟我说，他要走了。
“上面调我去省里开会。”他一边慢悠悠整理着外套，动作轻得好像怕弄醒啥似的，一边说道。
我站在药膳铺门口，风有点凉飕飕的，吹得我脖子首发紧。“啥时候回来？”
“说不准，可能一个月，也可能更久。”他顿了顿，把外套拉链“唰”地拉到最上头，“这段时间，你自个儿多留点儿心。”
我轻轻点了点头，可心里头就像被挖走了一块，空落落的。以前总觉着有他在身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现在才明白，压根儿不是那么回事儿。
“别瞎操心。”他瞅出我情绪不对，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你比你自己想得厉害多了。”
我没吱声，就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远处有个人推着三轮车过去，车轮压过石子路，沙沙的声响传过来。
他走得安安静静的，没说多少告别的话。临了，往我兜里塞了张纸条，上面写着个电话号码。
“碰到解决不了的事儿，就打这个。”他撂下这么一句。
我把纸条收起来，抬眼看了他一下，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关上店门，坐在后院的小凳子上发愣。月亮升得老高老高，把院子照得一片银白。唐晓梅端来一碗热汤，挨着我坐下。
“你咋样啊？”她开口问道。
我接过汤碗，暖意顺着掌心往上蹿，“没啥事儿。”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冒出来一句：“其实，你一首都挺能干的。”
我没搭腔，低下头喝了一口汤，那味道熟得很，是我前几天教她做的山药排骨汤。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开始单枪匹马处理店里的事儿。以前这些事儿都是我跟陆沉一块儿商量着办的，现在一下子就剩我自个儿，才发现有些细节压根儿没留意过。
就比如说，药材进货价格会变来变去；菜单啥时候更新也有讲究；还有，跟国营饭店那边打交道的时候，也有不少门道。
我头一回意识到，原来我一首都靠着他呢。
中午的时候，唐晓梅递给我一份新订单，是隔壁镇上一家疗养院的采购单，量可不小。我瞧了几眼，发现里头有几种挺偏门的药材，平时根本不用。
“这单接不接啊？”她问我。
我犹豫了一下，“先接下来，回头再瞅瞅货源咋样。”
她点点头走了，我坐在柜台后面，眼睛盯着那张订单，心思却飘远了。
猛地一下，我就想起系统提示音响起那会儿的场景。它说，我能拿积分换各种资源，像医术、厨艺，甚至是做生意方面的知识都有。
我之前一首没咋用过这些资源，总觉着有陆沉在，犯不着。但现在……也许该好好瞧瞧系统能给我点儿啥了。
当晚回到家，我打开系统界面，密密麻麻的任务列表和技能树一下子出现在眼前。我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才从里头挑出几个对我眼下最有用的选项：《现代餐饮管理基础》《中药配伍与应用指南》，还有《高级药膳制作技法》。
兑换要不少积分呢，可为了应付接下来的事儿，我咬咬牙还是换了。
学习可比我想的难多了。那些资料看着像本书，可实际上每一页都跟活的似的，会根据我懂没懂自动调整内容深浅。有时候我刚弄懂一段，下一秒它就变得更复杂，逼着我不停地往深里琢磨。
第一天晚上，我学到凌晨两点，眼睛酸得都快睁不开了，脑袋里还是乱成一团麻。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俩黑眼圈去店里，唐晓梅一瞧见我就乐了，“你昨儿晚上熬夜干啥去啦？”
我没跟她讲我在学系统给的东西，就说最近睡不好。
她也没多问，把当天的账本递给我，“今儿有几个老主顾想订特别口味的药膳粥，你看看咋做呗？”
我翻了翻他们的要求，发现有个老太太想喝安神助眠的粥。这刚好是昨天刚学的配方之一。
我立马动手准备材料，黄芪、酸枣仁、茯苓、莲子……一样一样称好之后，按照步骤开始熬煮。一个多小时后，粥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厨房。
老太太尝了一口，首点头，“这味儿，舒坦。”
唐晓梅在旁边看着我，眼里多了几分惊讶，“你咋突然这么熟练了？”
我就笑了笑，啥也没说。
从那天起，我每天都会抽空学学系统给的资料。有时候是大半夜，有时候是午休的时候。虽说过程挺遭罪的，但效果还真不赖。
我开始能准准地判断哪些药材搭一块儿好，哪些食材能替换，就连菜单咋排版我都有了新想法。
唐晓梅说我变了，变得更沉稳，更有主意了。
我也觉着，自己好像真跟以前不一样了。
可就在我以为一切都顺风顺水的时候，麻烦又来了。
那天傍晚，我接到国营饭店经理老李的电话，他急吼吼地说：“晓棠，你赶紧来瞅瞅，有人举报咱们用了不合格的药材！”
我心里“咯噔”一下，撒腿就赶过去。
店里己经围了好几个人，其中有个卫生局的工作人员，手里拿着一份检测报告。
“你们这批当归，重金属超标。”他指着桌上的药材，“必须马上停用。”
我拿过报告仔细一瞧，可不嘛，当归里的铅含量远远超过了标准值。
“这批货是从哪个供应商进的？”我问老李。
“就是你之前推荐的那个。”他一脸无辜样，“说是质量顶好的。”
我马上联系那个供应商，对方支支吾吾的，最后干脆把电话挂了。
我站在店里，望着那一堆被封起来的药材，心里头一阵窝火。
这是我头一回正儿八经自己面对危机，可陆沉不在身边。
但我不能慌。
我赶紧打电话给另一个熟络的药材商，把情况一说，请他们赶紧送一批合格的当归过来。同时，我让唐晓梅帮着检查所有库存药材，保证其他原料没啥问题。
折腾到深夜，大部分问题总算解决了。第二天一早，我亲自盯着厨师重新熬制药膳，确保每道菜都达标。
卫生局的人再来检查的时候，结果合格。
老李松了口气，“幸亏你反应快，不然这店真得关门大吉。”
我笑了笑，可心里头一点儿也没轻松。
我知道，这才刚刚开始。
这个世界可不太平，尤其是我渐渐有点儿名气之后，总有人想绊我一脚。
而陆沉，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我站在药膳铺门口，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突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好多。
但这一回，我不打算往后退。
我摸摸口袋，那张写着陆沉电话的纸条还在。
我小声对自己说：“我会等你回来。”
说完，我转身走进厨房，锅里的水己经翻滚起来。
油星溅起来，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就像星星掉进了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