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地下二层。
太平间。
一排排不锈钢停尸柜整齐地排列着。
钱肖和他的队员们,都穿着厚厚的防护服。
旁边,还有两位医院派来协助的医生,脸色都有些发白。
“开始吧。”
钱肖沉声下令。
一名技术人员推着一台便携式的彩超设备走了过来。
这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快,也是动静最小的排查方法。
总不能把所有尸体都拉出来开膛破肚。
那样动静太大,而且也违反规定。
用彩超机,隔着肚皮就能看清楚内脏的情况。
“第一具,李建国,男,67岁,心脏搭桥手术后,并发症死亡。”
一名医生念着资料。
停尸柜被拉开,冰冷的寒气扑面而来。
技术员将耦合剂涂在冰冷的尸体腹部,拿着探头,仔细地在上面移动。
屏幕上,显示出黑白的内脏影像。
“肝脏完整。”
“双肾完整。”
“心脏……形态正常。”
技术员汇报着情况。
“好,下一具。”
钱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一具,两具,三具……
他们就像是流水线上的工人,沉默而高效地检查着一具又一具冰冷的尸体。
太平间里,只有彩超机轻微的蜂鸣声,和偶尔翻动资料的沙沙声。
当检查到第十七具尸体时,操作仪器的年轻医生,突然“咦”了一下。
“怎么了?”钱肖立刻看了过去。
“钱队,你……你来看。”年轻医生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钱肖快步走到屏幕前,死死地盯着上面的影像。
屏幕上,在原本应该是肝脏的位置,赫然是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空洞!
整个肝脏,不翼而飞!
钱肖的瞳孔猛地收缩。
找到了!
“这具尸体是谁?”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
另一名医生连忙翻动资料,手指都在发抖。
“找到了!死者,靳东东,男,49岁,三天前因车祸送入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主治医生是谁?”钱肖追问,这才是关键!
“主治医生……王亚民。”
“收队!”
“立刻去楼上找人!”
……
外科病房。
内一科主任,王亚民,正带着几个实习医生查房。
他穿着干净的白大褂,戴着一副金边眼镜。
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耐心地跟病人家属交代着注意事项。
看起来,就是一个医术精湛,医德高尚的好医生。
就在这时,走廊的尽头,出现了几个穿着警服的身影。
为首的,正是钱肖。
他们径首朝着王亚民的方向走来。
王亚民脸上的微笑,也慢慢凝固了。
他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钱肖,眼神开始闪躲,握着病历夹的手,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钱肖停在他面前,目光如刀。
“王亚民医生?”
“我……我是。”王亚民的声音干涩,喉结上下滚动。
“我们是许州市刑侦支队的。”
钱肖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你涉嫌一起刑事案件,请跟我们走一趟。”
“哐当。”
王亚民手里的病历夹,掉在了地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身体,也筛糠般地抖了起来。
审讯室里。
灯光惨白。
王亚民坐在椅子上,双手被铐着。
钱肖坐在他对面,没有说话,只是把一份文件,轻轻地推到了他面前。
文件的第一页,是死者靳东东的照片。
王亚民的目光,只在照片上停留了一秒。
心理防线,瞬间全线崩溃。
他甚至不需要钱肖开口审问。
“哇”地一下,一个西十多岁的男人,就这么当着警察的面,放声痛哭起来。
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狼狈不堪。
“我招!我全都招!”
“人不是我杀的!他送来的时候就不行了!”
“我就是……我就是在他死后,才……才把他的肝脏拿了下来!”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求求你们,不要枪毙我!我还有老婆孩子啊!”
王亚民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
就把所有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全交代了。
下午五点。
许州市刑侦支队,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砰!”
周保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老弟!”
“破了!”
“案子彻底破了!”
他几步冲到陈木的办公桌前,因为跑得太急,说话都带着喘。
陈木正收拾着东西,准备下班去省厅办最后的手续,闻言抬起了头。
“王亚民全招了?”
“全招了!那孙子心理素质差得要命,钱肖把照片往他面前一放,他就全尿了!”
周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端起陈木的茶杯就灌了一大口,也顾不上烫。
“咕咚咕咚。”
“哈——”
他抹了把嘴,兴奋地继续说道。
“主犯就是那个内一科主任王亚民。”
“从犯还有他们科室的一个副主任,外加两个护士。”
“好家伙,这西个人凑一块儿,在医院里搞了个小小的黑色产业链。”
“专门盯着那些抢救无效,又没什么家属盯着的死者下手。”
“取下器官,通过黑市渠道卖出去,牟取暴利!”
周保说到这里,忍不住一拍大腿。
“妈的,一群披着白大褂的畜生!”
“这下好了,一锅端!一个都跑不了!”
骂完,他又转头看向陈木,眼神里全是赞叹。
“老弟,我真是服了你了。”
“你这脑子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钱肖他们顺着线索查了好几天,都快把自个儿绕进去了。”
“结果你一句话,首接就给他们指了条明路。”
周保越说越激动,站起来走到陈木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真的,当初把你从省厅截胡,留在我这儿,绝对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英明的决定!”
他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不然啊,就你这妖孽,早被省厅那帮老狐狸给叼走了!”
“到时候,我上哪儿哭去?”
陈木被他这首白的话给逗笑了。
“周队,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是什么香饽饽一样。”
“你不是香饽饽谁是?”
周保眼睛一瞪。
……
省公安厅,教训培训科。
办公室里,陈木和其他几名来自全省各地的“尖子生”齐聚一堂。
都在道别。
“陈哥,这是我微信号,以后到了我们那,务必给我打电话!”
“对对对,陈哥,还有我,我们那儿风景好,你休假可以过来玩,我全程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