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罗盘:上海谜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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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暗巷蛛丝·法租界的阴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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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血色罗盘:上海谜章
作者:
沐与安
本章字数:
5938
更新时间:
2025-07-08

午后,“大世界”游乐场喧嚣的声浪如同实质般涌来,冲撞着耳膜。巨大的霓虹招牌在尚显明亮的日头下也兀自闪烁着俗艳的光芒。哈哈镜前挤满了发出怪笑的游客,魔术摊子周围爆发出阵阵惊呼,绍兴戏高亢的唱腔与隔壁舞厅传来的爵士乐鼓点打架般交织,各色小吃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这光怪陆离的繁华之下,涌动着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浮躁与空洞。

陈默穿过拥挤的人潮,凭着记忆和一点旧日的关系,绕到后台入口。空气里弥漫着廉价的脂粉香、汗味和道具箱散发的霉味。他找到了后台管事祥叔——一个身材发福、面泛油光的中年男人,穿着绸衫,手里习惯性地盘着两个油亮的核桃,眼神里透着世故的圆滑。

“祥叔,打扰了。”陈默脸上挤出职业化的笑容,递上一张伪造得还算精致的“《沪上快闻》记者证”,“想跟您了解点白薇薇小姐……白玫瑰生前的事,做个小专访,缅怀一下。”

祥叔接过记者证,眼皮都没怎么抬,敷衍地“哦”了两声,手上盘核桃的动作不停。“白小姐啊……唉,时运不济,命不好。”他叹了口气,语气淡漠,“红的时候是红,可这人呐,脾气大了点,架子也端不住喽,自然就……”他摊了摊手,意思不言而喻。

陈默不露声色,手指间夹着几张折好的法币,借着递烟的动作,巧妙地塞进了祥叔的绸衫口袋。“祥叔,您见多识广,白小姐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听说她好像……得罪了什么人?”

钞票的触感让祥叔脸上的表情生动了一些。他左右瞟了一眼,凑近陈默,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神秘和告诫的意味:“记者老弟,这话……可不好乱讲。不过嘛,”他声音更低,“新来的金九爷,你是晓得的伐?码头上的狠角色,现在这里,”他用核桃朝后台深处点了点,“他说了算。白小姐……啧,前些日子,九爷让她去陪几位重要的客人吃个饭——听说法租界工董局的,还有个东洋来的大老板——她倒好,非但不去,还当众给九爷甩脸子!那场面……啧啧,九爷当时脸就黑了!放话了,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就在……就在她出事前没几天!”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啊,听说她偷偷摸摸在攒钱,心思活络了,想跑去香港拍电影呢!这上海滩……大概也是待不下去了。”祥叔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和幸灾乐祸。

金九爷的威胁,逃离上海的计划……陈默默默记下。他目光扫过后台杂乱的人群,落在一个缩在角落、穿着素色旗袍的年轻女孩身上。她脸色苍白,眼神像受惊的小鹿,正是曾跟在白薇薇身边的小茉莉。

趁着祥叔被人叫走的空档,陈默迅速走到小茉莉身边。女孩看到他靠近,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头垂得更低。“小茉莉姑娘?”陈默的声音尽量放得温和,“别怕,我是白小姐的朋友,想问问……她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小茉莉飞快地抬眼看了他一下,又立刻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嘴唇抿得发白。陈默再次拿出几张零钱,轻轻塞到她手里,声音压得极低:“帮帮白小姐,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出去。”

钱和“保证”似乎给了她一点勇气。她颤抖着,声音细若蚊蚋:“昨……昨天下午……三西点钟……我……我好像看到薇薇姐……”她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在……在后面那个堆道具的储物间门口……跟一个男的……吵得好凶……”

“男的?什么样?”陈默的心提了起来。

“穿……穿深颜色的长衫……很高……很壮……声音凶得吓死人……好像……好像不是上海口音……”小茉莉努力回忆着,脸上满是恐惧,“我……我没看清脸,他帽子压得好低……薇薇姐哭喊着,声音都哑了……我听见她说……‘你这是逼我去死啊!’……还有……‘把照片还给我!’……后来,好像还摔了什么东西,‘砰’的一声巨响……再后来……薇薇姐就一个人冲回化妆间,把门锁了,哭了好久好久……”她说完,像是耗尽了力气,身体微微发抖。

照片!逼她去死!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深色长衫,高大,外地口音,激烈的争吵,核心首指一张要命的“照片”!白薇薇的绝望呼号,如同冰冷的针,刺穿了“大世界”喧嚣的浮华泡沫。他安抚了惊魂未定的小茉莉几句,迅速离开了这个表面光鲜、内里却布满荆棘与陷阱的名利场。金九爷的阴影,深色长衫男的逼迫,一张神秘的照片……线索的碎片,正指向更深的黑暗。

傍晚的法租界巡捕房刑事科,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劣质雪茄的烟雾、汗酸味、陈年卷宗的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特有的、象征着官僚臃肿与效率低下的气息。打字机噼啪作响,几个华捕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闲聊,杜邦警长那标志性的、带着浓重口音的法语咆哮声正从他那间用玻璃隔开的办公室里传出来。

陈默硬着头皮走进去,心里盘算着如何能接近证物室,或者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白薇薇的案卷,为老顾获取毒物样本争取一丝渺茫的希望。然而,他刚走到大办公室中央,杜邦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

杜邦腆着肚子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种罕见的、志得意满的红光,手里挥舞着一份文件。他清了清嗓子,用他那半生不熟的中文,夹杂着法语单词,对着办公室里几个下属和一个显然是被临时叫来的、面生的、带着小报记者特有惫懒神情的男人大声宣布:

“先生们!白玫瑰案——结案了!”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享受着那短暂的、虚假的权威感,“经过本警长缜密调查,现己查明!死者白薇薇,系因吸食过量‘红丸’(一种烈性毒品),导致精神错乱,产生严重幻觉!于昨夜在其住所内意外跌倒,头部不幸撞击在留声机唱针之上,造成致命贯穿伤!纯属意外!与任何人无关!结案报告即刻归档!”

那记者敷衍地在笔记本上划拉了几下,显然对这种底层的“意外身亡”毫无兴趣,只关心是否有更耸动的花边新闻。

陈默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草菅人命!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向前一步,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地在嘈杂的办公室里响起:“警长先生!结案?现场死者的指甲有明显的新鲜断裂痕迹,显示她生前曾激烈挣扎!空气中残留的苦杏仁味极可能是剧毒氰化物!还有多位目击者证实案发前一日她曾与人激烈争吵,提到有人‘逼她去死’和索要‘照片’!一个穿深色长衫的神秘男人曾在附近多次徘徊!这些疑点都还没有调查!怎么能……”

“住口!默!你给我住口!”杜邦的咆哮如同炸雷,瞬间盖过了陈默的声音。他那张肥脸因暴怒而涨成了猪肝色,唾沫星子横飞。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烟灰缸都跳了起来,“你是什么东西?你只是一个该死的记录员!一个下贱的文员!”他指着陈默的鼻子,手指因愤怒而颤抖,“以下犯上!竟敢质疑长官的判断!质疑我的调查结果!谁给你的胆子?!”

整个办公室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暴怒的杜邦和脸色铁青的陈默身上。那几个华捕有的面露惊愕,有的则交换着幸灾乐祸的眼神。

杜邦绕过桌子,肥胖的身躯带着一股压迫感逼近陈默,浓重的雪茄味和体味扑面而来。“我看你是不想干了!不务正业!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用法语夹杂着中文,恶毒地辱骂着,“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巡捕房!停职反省!停职一周!没有薪水!”他几乎是在咆哮,唾沫溅到了陈默的脸上,“听着,默!如果你再敢插手这件案子——哪怕再多看一眼,多说一个字!我保证!你在整个法租界,将再也找不到一片立足之地!我让你连扫大街的资格都没有!滚!NOW!”

最后那个英文单词,如同鞭子般抽打在空气里。杜邦那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下两条缝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威胁和彻底的蔑视。两个离得近的华捕立刻上前,粗暴地架住了陈默的胳膊,几乎是把他拖拽着推出了办公室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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