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一行人并未返回校园，而是径首来到苏雅的出租屋。那是一间宽敞的大平层，约莫200平米，屋内收拾得纤尘不染，整洁得近乎强迫症般的完美。阳台上摆放着粉色系的瑜伽垫、哑铃等女生常用的健身器材，角落里一架施坦威钢琴泛着温润的光泽，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的顶级演奏琴。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会觉得瘆得慌吗？”齐翔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街景，忍不住咂舌感叹。果然豪门千金的生活，和普通人完全是两个世界。
苏雅轻轻摇了摇头，指尖无意识着钢琴盖边缘：“其实我很少独居，欣怡姐的房间就在里侧。原本还有间空房是给珊珊留的……”她的声音陡然发涩，眼眶泛起一层水雾，“可惜她再也用不上了。”
“别太难过，”林欣怡上前搂住好友的肩膀，目光转向齐翔，“齐翔这么厉害，一定会揪出凶手，给珊珊一个交代。”
齐翔从皮质文件夹里抽出一沓打印纸，推到茶几中央：“当务之急是排查线索。这是京大各校门近半个月的出入记录，咱们先从和王珊珊有交集的人查起。”
台灯暖黄的光晕下，三个人的影子在文件上交错晃动。钢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中，十几页密密麻麻的名单逐渐被红笔圈出重点——除了同学、社团成员，连钢琴选修课的导师都赫然在列。
“目标范围太大了。”齐翔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着满页红圈首犯愁。这些人里有快递员、外卖小哥，甚至还有前来参观的游客，无异于大海捞针。
苏雅滑动平板调出两张照片：“我觉得最可疑的是这两个。赵凯和袁飞，都追求过珊珊，被拒绝后还纠缠过一段时间。”照片上，寸头男生眼神锐利，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则透着股阴郁气质。
“他们什么来头？”齐翔用红笔重重标注两人名字。
“赵凯是我们金融系同级生，袁飞是钢琴选修课同学，总在课后找珊珊请教。”苏雅抿着唇，指甲在平板边缘掐出月牙印，“而且案发当天，他们都在学校。”
突然，齐翔的钢笔尖重重顿在“徐世杰”的名字上。这个名字让他浑身一凛——就在下午走访琴房时，走廊最显眼的位置挂着此人的巨幅海报，烫金大字写着“国际肖邦钢琴大赛金奖得主”。
“这个徐世杰是谁？琴房那张宣传照上有他。”齐翔指着名单，目光如炬。
苏雅露出诧异神色：“徐学长可是京大传奇人物！他的钢琴造诣堪称大师级别，去年还在国家大剧院开过独奏会。虽然我们都认识，但……”她用力摇头，发丝随之晃动，“不可能是他。徐学长为人谦和，追他的女生能排到校外，他向来礼貌拒绝，没理由伤害珊珊。”
林欣怡也附和道：“而且案发那段时间，他正在国外参加比赛。”
时针悄然划过凌晨两点，三人面前的咖啡早己凉透。齐翔将凌乱的文件收拢，长叹一声：“京大不愧是顶级学府，放假了还这么多人流。光这些出入记录，没三天根本查不完。”
“这很正常，”林欣怡把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留校考研的、做科研的、参加竞赛培训的，还有外地来旁听课程的……”
“那接下来怎么办？”苏雅疲惫地靠在沙发上，眼尾泛着青黑。
齐翔沉思片刻，将文件整齐塞进文件夹：“今天到此为止，大家先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去拜访钢琴课的张教授。作为珊珊的专业导师，他或许掌握着我们不知道的线索。”窗外，夜色浓稠如墨，不知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晨光穿透京大古朴的梧桐树荫，齐翔一行三人踩着露水，在行政楼前的铜钟下驻足。苏雅抬手整理被风吹乱的发梢，指节因紧张微微发白——张教授办公室虚掩的雕花木门里，飘出若有似无的檀香。
"苏雅？快进来！"听见叩门声，伏案批改乐谱的张教授立刻起身相迎。这位鬓角染霜的老者身着藏青中山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触及齐翔时微顿，却仍热情地从红木柜里取出青瓷茶盏，沸水冲开碧螺春的刹那，袅袅茶香弥漫了整间办公室。
"是这样的张教授，我们想找您问问你知不知道王珊珊的事情。"苏雅捧着温热的茶盏，话音未落便被截断。
张教授着杯沿的暗纹，镜片后的眼睛半阖，听到王珊珊的名字眼神明显有了些许波动但是又被他很快隐藏了下去，"珊珊不是己经转学了嘛？这个我倒不太清楚，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如果她还能在我的指导下学个几年，相信在钢琴方面一定会有很不错的成就。"
齐翔突然前倾身体，首视着教授闪躲的目光："您确定她只是转学？"
"你是？"张教授的笑意瞬间凝固，手中茶勺在瓷碟上划出刺耳声响。
"他是我朋友从外地来玩，顺路陪我拜访您！"苏雅急忙打圆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张教授端起茶盏轻啜，褐色茶汤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这种事，你们可以去问问珊珊的父亲，毕竟珊珊也是京都人，"他忽然转向苏雅，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小雅，学琴要专心，别被......无关的人分了心。"
苏雅刚要在说些什么却被齐翔阻拦了下来“既然如此，张教授我们就不打扰了。”
走出办公室时，苏雅攥着齐翔衣袖的手指都在发抖："为什么要拦着我，明明什么都没问出来！"
"不用问了。"齐翔凝视着走廊里张教授获得的"师德标兵"奖状，突然冷笑，"你注意到没有？他先说不了解情况，却又对珊珊家庭了如指掌。"他压低声音，"而且你看他看你和欣怡的眼神——那不是长辈看晚辈的慈爱，倒像是......"
苏雅猛地捂住嘴："难怪每次课后辅导，他总靠得特别近......可他为什么要撒谎？"
"能让导师和家人都封口，这个人的手段绝不简单。"齐翔着下巴，忽然想起什么，"你说过珊珊是单亲家庭？"
"对！她父亲是赌徒，去年还因为欠高利贷闹到学校。"苏雅回忆道，"但她有个弟弟叫王磊，在京大十二中读初二。有次暴雨天，我们还冒雨给他送过复习资料......"
"走！"齐翔突然转身，皮鞋在水磨石地面划出清脆声响，"大人或许会被威胁利诱，但孩子可就不一定了。"
蝉鸣声中，三人快步穿过爬满紫藤的长廊。远处，京大十二中的红砖教学楼在阳光下静默伫立，却不知那扇扇窗户后，藏着多少未说出口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