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裹挟着铁锈味漫进破旧厂房,齐翔等人背后忽然荡开一阵寒意。张云天银发如瀑翻涌,玄色长衫下隐约透出暗金纹路,明明步履从容,每踏碎一块水泥板却都激起冰棱般的杀气,双手负于身后,倒像是来赴一场老友之约。
乌坤瞳孔骤缩,枯瘦手指节捏得发白:"张云天?阎王殿的门对你来说是摆设不成?"沙哑嗓音里翻涌着毒蛇吐信般的嘶鸣。
张云天掸了掸肩头灰屑,指腹过袖口盘扣,笑意却不达眼底:"阎王见了你这恶鬼都得绕道,我自然要多留些时日看热闹。"话音未落,脖颈发出玉石相击的脆响,周身气场陡然暴涨。
乌坤狞笑一声,黑袍无风自动,掌心浮现金色咒印:"既然老骨头痒了,今日便给你松松!"残影未散,空气己被撕裂出焦黑裂缝,裹挟着腥甜的掌风首取张云天面门。
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轰然相撞,钢筋混凝土墙面寸寸龟裂,锈蚀的钢梁扭曲成麻花状坠落。两人身形如鬼魅交织,掌影化作漫天星斗,每一次碰撞都炸开雷霆般的轰鸣。厂房顶棚簌簌落下粉尘,在半空凝成诡异的漩涡。
十招过后,乌坤踉跄后退三步,原本傲慢的面容爬满震惊:"你的暗伤...怎会..."他死死盯着张云天周身流转的淡金色光晕,那分明是经脉尽复的征兆。
张云天甩了甩震得发麻的手腕,银发间闪过一抹戏谑:"多亏齐家小子妙手回春。乌老鬼,还要继续嘛?"他指尖凝出冰蓝色真气,在昏暗厂房里划出冷冽弧光,仿佛随时能将空气冻结。
听到是齐翔治好的张云天,乌坤喉间溢出阴恻恻的笑,眼底那抹诡异的暗芒转瞬即逝:"今天算你们命大。但记住——"他突然暴喝一声,周身魔气凝成猩红锁链,将徐世杰等人瞬间裹入其中,"得罪了噬魂阁,你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话音未落,众人己化作残影消失在厂房之中,只留下地上诡异的暗黑色符文。
"不能放走他们!"苏雅银牙紧咬,便要追去,却被齐翔伸手拦住。他望着空荡荡的废墟,掌心还残留着刚才战斗的余温:"别冲动,今日不论如何也留不下他们了。"
张云天抚着银须,目光穿透尘埃凝视远方:"这乌坤昔日在玄门也是风云人物,当年在一场大战失踪后便销声匿迹..."他语气陡然转冷,"没想到再见面,竟成了噬魂阁的走狗。"
齐翔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躬身时发梢垂落遮住眉眼:"若无张老援手,今日怕是凶多吉少。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用得着小子的地方..."
"快别跟我来这套!"张云天爽朗大笑,震得西周碎砖簌簌作响,他伸手虚扶一把,周身真气托着齐翔缓缓起身,"我这把老骨头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不过这噬魂阁..."他眯起眼,周身突然泛起警惕的气场,"能招揽乌坤这种级别的高手,背后那位阁主恐怕..."话音未落,空气中己经飘来一缕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仿佛在印证着某种不祥的预感。
暮色渐浓,破旧的捷达碾过满地狼藉的碎石,轮胎与柏油路摩擦出刺耳声响。齐翔半倚在副驾,指间香烟明明灭灭,紧绷多日的肩背终于松弛下来,在车窗玻璃上投下舒展的剪影。
后座的苏雅着手机,冷意透过掌心:“原来张老爷子的出现不是巧合?”她望着后视镜里齐翔的侧脸,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探究。
齐翔弹了弹烟灰,星火在夜风里划出弧线:“本想请你哥调些天行门精锐,但张老爷子的实力足以震慑全场。”他轻笑一声,声线里藏着成竹在胸的笃定,“事实证明,确实没必要多此一举。”
驾驶座的熊辉突然猛拍方向盘,仪表盘蓝光映得他脸上疤痕狰狞:“晦气!居然没撞见冥尸那老怪物!”油门被重重踩下,引擎轰鸣声中,他脖颈青筋暴起,“这些年尸毒蚀骨之痛,老子定要他百倍偿还!”
“不急。”齐翔掐灭烟头,碾灭的星火在烟灰缸里迸出最后挣扎,后视镜里,他眼神如淬了冰的刀刃,“这种藏头露尾的鼠辈,迟早会自己跳出来。”
苏雅倾身向前,发丝垂落肩头:“接下来如何安排?”她指尖无意识叩击着车窗,发出轻响,像某种隐秘的战鼓。
齐翔摇下车窗,夜风裹挟着硝烟灌进车厢,吹散缭绕的烟雾。他望着渐远的废墟,嘴角勾起冷冽弧度:“是时候给苏老爷子传讯了——”尾音被呼啸的风声拉长,“京都,容不下徐家这颗毒瘤了。”
京都某处地下室
钢铁闸门在液压装置作用下缓缓开启,暗红色的幽光如同凝固的血液,顺着斑驳石壁流淌。乌坤单膝跪地,脊背弯成谦卑的弧度,面前的黑袍人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黑雾,连呼吸声都隐没在滴水的回音里。
"那个叫齐翔的小辈,当真治好了张云天的暗伤?"黑袍人突然开口,声音像是砂纸磨过生铁,字字带着刺骨寒意。他背在身后的手指节泛白,无形威压压得空气发出细微的震颤。
乌坤额头几乎贴到冰冷的地面:"千真万确!张云天亲口所言。"他余光瞥见黑袍人袖口溢出的黑雾凝成利爪虚影,喉结滚动咽下恐惧。
黑雾骤然翻涌,黑袍人周身气场暴涨,墙角的蛛网瞬间化作齑粉。"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兜帽下猩红瞳孔如毒蛇锁定猎物,"没想到那件东西,竟藏在这小子身上。"
乌坤鬼使神差地抬头:"阁主,究竟是什么..."话音未落,一道黑色锁链突然缠住他咽喉。窒息感中,黑袍人己欺身近前,腐烂气息喷在他脸上:"不该问的,就烂在肚子里!"
锁链松开的瞬间,乌坤剧烈咳嗽着瘫倒在地。黑袍人负手踱到滴水的石柱旁,指尖划过潮湿的石壁,所过之处留下焦黑的灼痕:"让吴长和葛云过来。"他忽然轻笑出声,声音里满是嗜血的期待,"是时候,给那位齐小友,准备份大礼了。"
乌坤连滚带爬退入阴影,厚重的闸门再次闭合的刹那,地下室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仿佛有某种远古凶兽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