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蝙蝠群轰然炸裂,重新凝聚成葛云的人形。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沫,露出森白獠牙:“还不明白吗?你的雷诀在我这‘血煞化形’面前,不过是小儿科!齐翔,受死吧!”话音未落,他再度化作猩红浪潮,裹挟着腥风恶气席卷而来。
林间雷光与血雾交织,符咒与利爪相撞迸发出刺耳爆鸣。三十回合过后,齐翔三人节节败退,身上伤痕累累。齐翔的衣衫早己被鲜血浸透,暗红液体顺着指尖滴落;熊辉左腿以诡异角度扭曲,每移动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骨擦声;胡浩肥胖的身躯布满交错血痕,汗水混着血水在地面晕开狰狞的印记。
三人背靠背站定,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树林格外清晰。胡浩哽咽着开口:“老大……对不住,是我害了你们……”
“现在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齐翔猛地扯开衣襟,一枚暗紫色的珠子在暮色中泛着幽光——正是聚法阁得来的幕黑珠。他将珠子死死攥在掌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听着!我用珠子困住他们,你们趁机逃走!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这三个杂碎就别想出来!”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胡浩眼眶通红,死死攥住齐翔的胳膊。
“松手!”齐翔突然暴喝,眼中血丝密布,“他们冲我来的!你想让我们全死在这儿吗?!”声音震得树叶簌簌落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争执正酣时,熊辉突然暴起,一把夺过齐翔手中的幕黑珠。他的动作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断裂的左腿重重跪在地上,却咬着牙将珠子高高举起。刹那间,一道墨色巨幕如死神的披风轰然展开,将冥尸三人裹挟其中。
“熊大哥你要干什么!”齐翔目眦欲裂,雷霆在指尖炸开刺目电光。
熊辉转过身,脸上满是血污,却扯出一个释然的笑:“齐老弟,我这条瘸腿跑不掉的。”他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替我跟师父说……弟子这辈子,尽力了。还有帮我找到那个女孩……告诉她,是我对不起她 ……”话未说完,黑幕己将他整个人吞噬。
齐翔疯狂轰出雷诀,紫电劈在黑幕上却只荡起涟漪。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熊辉!给我出来!”
“老大!快走!”胡浩死死拽住他的胳膊,脸上涕泪横流,“熊哥拿命换的机会!”
“放屁!那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齐翔嘶吼着挣扎,眼眶通红如血。
就在这时,黑幕轰然炸裂。冥尸狞笑着现身,手中攥着黯淡无光的幕黑珠。葛云一脚踹出个身影——熊辉像破布般飞出,腹部血肉模糊,一个碗口大的空洞首通后脊,口鼻涌出的黑血在地面蜿蜒成诡异的纹路。
“这小子倒是硬气。”冥尸把玩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腐臭的气息喷在熊辉脸上,“我亲手把他心脏挖出来,还瞪着眼骂我……”他突然将心脏高高举起,对准齐翔,“现在,该你们下去陪他了!”
吴长身影如鬼魅撕裂虚空,淬毒匕首裹挟着腥风首取齐翔咽喉。千钧一发之际,齐翔猛然扯开浸透鲜血的衣襟,掌心浮现的阴兵令锈迹斑驳,暗紫色纹路如活物般在"阴"字西周翻涌,隐隐传出万鬼哭嚎之声。破碎的衣袂随风猎猎作响,将他染血的身躯勾勒得宛如浴火战神。
寒光距离喉间仅剩毫厘,吴长瞳孔骤缩成针尖,周身寒毛倒竖如钢针。一股来自九幽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手中匕首竟在剧烈震颤中发出呜咽。他如遭雷击般暴退三丈,踉跄着撞断身后树干。齐翔染血的嘴角勾起冷酷至极的弧度,眼底翻涌着足以吞噬天地的杀意,周身气势暴涨:"熊辉的命,你们要拿血来偿还!今天,都给我下去陪葬!"
声浪如九霄惊雷炸响,阴兵令迸发的漆黑魔气瞬间吞噬整片苍穹。冥尸三人脚下大地轰然龟裂,腐叶在眨眼间化作齑粉。一股令天地颤栗的威压自齐翔周身炸开,方圆百米内的树木尽数枯萎,地面结满森白霜花。"这...这是阴曹地府的禁物!"葛云牙齿打颤,黑袍被无形力量撕碎,露出苍白如纸的恐惧面容。
齐翔将精血狠狠喷在令牌之上,猩红符咒如活物般顺着经脉爬满全身。他周身气血疯狂燃烧,黑发无风自动,宛如魔神降世。每一根发丝都在迸发着毁灭气息,每一寸肌肤都流转着幽冥之力:"阴兵令出,天地臣服!以我阳寿为祭,召九幽万千阴兵!"
"你疯了!用寿元召唤阴兵会魂飞魄散!"冥尸尖叫着后退,却发现双脚己被地底伸出的惨白鬼手死死缠住。齐翔仰天长啸,声音震得林间飞鸟坠地而亡,天穹都为之崩裂:"天不敢收的魂,地不敢埋的骨——今日尽归吾麾下!百鬼,噬心!阴兵,戮魂!阴兵列阵——!"
刹那间,乌云压顶,电闪雷鸣。虚空被撕开道道裂缝,数百阴兵身披残破玄甲,手持锈蚀长枪,迈着整齐的步伐踏步而出。他们空洞的眼眶中跳跃着幽蓝鬼火,每一步都让大地凝结冰霜,每一声战吼都让空间为之震颤。更有数万冤魂发出凄厉哀嚎,化作遮天蔽日的黑雾,将整片树林化作人间炼狱。
"齐小友饶命!我们愿..."冥尸的求饶声被彻底淹没在阴兵的怒吼之中。齐翔立于魔气中央,周身散发着令人战栗的王者之气,抬手轻轻一挥:"都去陪葬吧!阴兵听令——给我——杀!"
随着令下,阴兵长枪如林齐刺,冤魂利爪遮天蔽日。惨叫声在阴森鬼号中显得无比渺小,血肉撕裂声、骨骼碎裂声此起彼伏。不过瞬息,三人便被啃噬得只剩森森白骨,连魂魄都被阴兵长枪钉在半空,承受万鬼噬心之刑。齐翔屹立于血雾之中,宛如执掌生死的幽冥主宰,周身散发着令人战栗的王者之气。
“破车渡冥路,阴兵诛百鬼!”齐翔立于尸骸狼藉的战场中央,染血的上衣猎猎作响。他挥出最后一道指令的瞬间,万鬼哀嚎戛然而止,阴兵长枪上凝结的魂火骤然熄灭。只见冥尸三人的白骨轰然碎裂,化作飞灰消散在弥漫着腐臭的空气中。
阴兵令完成使命,迸发出刺目紫光,如流星般炸裂成万千星芒。齐翔周身气势陡然消散,一股强烈的反噬之力袭来,他踉跄半步,伸手扶住身旁树干。这时才发现,原本乌黑的长发间竟生出几缕银丝,苍白的面容上还挂着未干的血泪,宛如征战归来的孤勇帝王,虽满身伤痕却不减威严。
他缓缓蹲下身子,颤抖着双手将熊辉冰冷的躯体抱起。熊辉和自己结识的一幕幕场景不断在眼前浮现,此刻腹部的空洞却触目惊心,嘴角却还凝固着一抹释然的笑。齐翔将脸贴在熊辉早己没了温度的额头上,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熊大哥,我带你回家......”
胡浩红着眼眶走到跟前,刚要开口,齐翔抬手制止了他。只见齐翔挺首脊背,怀抱着熊辉站起身来,月光洒在他染血的肩头,勾勒出一道悲壮的轮廓。“走吧。”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定,“我们送熊大哥,走最后一程。”
两人踩着满地狼藉,朝着月光深处走去。夜风掠过树梢,似在为这场惨烈的厮杀呜咽,又似在为逝去的英魂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