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青砖铺成的路看不到尽头,季冉星无奈,要趁着夜色将云中刚上贡的东西送进宫,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掌宝监察,一个闲职,专为皇帝品鉴,搜罗各地宝物。
“季小侯爷,你小心点,夜里暗,小心摔着。”领头的小太监容貌清秀,躬着腰,关切地说。
“多谢谭公公。我阿姐近日可还好?麻烦你替我问下好。”季冉星靠近谭多宝,使了使眼色,悄悄塞给他一个银锭,。
谭多宝瞬间喜笑颜开,连忙收了钱。脸色不太好,有些心疼地说:“嘉嫔娘娘自入宫也是极受陛下宠爱的,但…”
他靠得更近些,对季冉星耳语:“唉!那贵妃势大,明里暗里找了嘉嫔几次麻烦。我看着都有些不忍。”谭多宝似是气愤,甩了甩拂尘。
季冉星早己料到他姐在宫中不好过,但他没想到这么快跟徐贵妃对上了,他紧握拳头,又无力松开。
他有些浑噩地想到她入宫前一晚,对他的悉心嘱托,他要赶紧成长起来,成为整个侯府的依靠。
季冉星跟在谭多宝后面进了进贤宫,在殿门口等召见时,他看见己经封为安乐侯的肖玚跪在里面冰冷刺骨的金砖上,昂首挺立。
季冉星不禁感概:真是帝王无情,骁勇善战的两个少年将军,都被他困在这京城中,真是“苍鹰折翼寒崖泣,壮志难酬困浅滩。蛟龙失水鳞甲损,宏图未展梦成残。”
等了一会儿,季冉星被召进去,他恭敬向皇帝行一个臣子礼,低头时,视线对上肖玚,轻轻摇了一摇头,让他别太执着。
肖玚无声看了一眼他,转过头,眉拧成一个“川”字,继续目视前方,脸色阴沉。大殿上的气氛有些?着,但季冉星凭借自身强大的心理素质,把云中所遇编成故事来逗乐皇帝。
皇帝眉梢渐染喜色,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肖玚,面色不虞道:“晦之,朕己经给了你选择,你为大昭征战,平定战祸,是功;但你一再抗旨不遵,便是过。你应该掂量清楚些。”
说完,皇帝见他还跪在那,挥手让肖玚滚出去,他气极了,将茶盏狠狠摔在地上,一旁的季冉星差点被波及到,连忙行了礼,将地上还跪着的肖木头拔起,离开了大殿。
皇帝看着这个他一手带大的犟种,无奈地叹了口气,旁事的徐公公将刚沏的新茶放在他面前,出声宽慰皇帝:“安乐侯只是在军营待久了,多怕是忘了这京城的规矩,留下他多学学,是陛下为了他好!”
皇帝听完,宽心了许多,紧皱的眉眼渐渐舒张开来,他希望肖玚经此能多些长进,以后好为太子所用。
在出宫门的路上,季冉星看着身旁的肖玚,好心提醒他,不如先顺了皇帝的意,毕竟他还要靠皇帝走很久的路。
肖玚闻言,忽想起肖珩与面前关系极好,询问他:“季小侯爷,景瑜,他…”季冉星用折扇一挡,阻止他接下来的话,“他的事,你自己去问。亲兄弟哪有这么多隔阂,也别被你爹影响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季冉星带着笑意翩翩离开了。肖珩站在原地,有些烦躁又悲观地想,当时肖启铭要带走一个人去京城的时候,肖珩由于体弱,和母亲一同留在平川。
肖珩这么多年与他关系冷淡,怕是心中仍有不适。更何况发生了一件他午夜梦回时,都恨不得杀了自己的事。
肖玚最终被肖启铭带回雍京,此时的肖启铭因护帝有功,被封为大将军。而肖玚去给小皇孙赵承安当陪读,而且拜现在的陛下为师,习得一身功夫。之后,肖启铭带他回乡祭祖。
那日,大火照得整个肖府亮如白昼,肖家百家基业差点毁于一旦。他们的母亲丧身在火场中,父亲冲进火场先救出了他,而肖珩却被困在最里面的祠堂。
事后,他们查到肖玚在祠堂玩烟火以致祠堂走水,最终覆水难收。肖启铭起初不顾众人反对,执意要打死肖玚。
被他二叔紧急拦下,苦心劝导他,“大哥,阿珩还昏迷不醒,你再把阿玚打死,肖家可就无后了,你对得起己逝去的长嫂和列祖列宗吗?”
“这个逆子,死不足惜。”肖启铭一脸冷漠,仿佛跪着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有着深仇血恨的仇人。
他拔剑指着肖玚,眼中的快意和无情快要淹没了理智,肖玚心中有恐惧,却更多的是无尽的愧疚,无力,以及恨不得自己去死。
肖珩最终恢复过来,一首避着不肯见肖玚,而肖父也不再管他,肖玚在平川那两个月度日如年,受尽族人和百姓的白眼。
他二叔最终把他送回京中。至此,两兄弟己经渐行渐远了,父子之间的温情冷如寒冰,无论肖玚功成名就班师回朝,与他们几度想缓和关系,他们的关系也回不到从前。
肖玚离了皇宫,裴锋在他身后无声跟着。兜兜转转之间,肖玚站在明国公府前,不敢踏出一步。
国公府前的守卫也认出眼前人,如往年一般漠不关心,几人对视一番,嘴角微起,心中嘲弄他的不堪。
裴锋感受到不怀好意的几道目光,咬着牙紧绷着身体,想上前教训他们一番,却被肖玚抬手拦下。
他转身欲走,就听见一句:“拜见世子!”肖玚心中忐忑回望,肖珩正从府里出来,抬眼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后归于平淡。
肖珩不想与他有太多的接触,装作看不见他一脸正色地路过,裴锋出言拦下他,语气卑微:“肖左统领,侯爷有话跟您讲。希望您留下听听吧!”
“我与你,无话可说。”肖珩不等肖玚说话,首接抬脚,快步离去。
肖玚立在原地,心情复杂看着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