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律所办公室的顶灯刺得人眼睛发酸,她面前摊开三份文件——赵婧的执业档案、出入境记录、还有江远舟发来的海外机构注册信息。
“查到了。”江远舟的声音从视频通话里传来,背景是档案室的翻页声,“2013年赵婧在纽约‘明日公益’任职,表面做法律援助,实际……”他顿了顿,“这个机构的账户流水和黑天鹅案的洗钱路径有交叉。”
苏蘅的呼吸陡然一滞。
鼠标点进“明日公益”的旧官网,褪色的照片里,穿职业装的赵婧站在最右侧,耳后那颗朱砂痣清晰可见。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医院,林小满拍到的白大褂背影——原来不是巧合。
“她不是叛徒。”苏蘅低声说,指节抵着额头,“十年前黑天鹅案,主犯在庭审前自杀,关键证据消失。现在看……”她划开另一个窗口,是赵婧去年代理的顾氏并购案档案,“她故意接敏感案子,把线索往明处引。”
视频里江远舟的钢笔尖停在笔记本上:“你是说,她是卧底中的卧底?”
“叩叩。”
办公室门被敲响。
韩立仁扶着金丝眼镜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叠法律条文:“听说你们在查赵婧?我有个建议。”
苏蘅把电脑转向他。
老会长扫了眼屏幕,指尖点在“临时执业限制”那栏:“她最近代理的瑞丰并购案涉及上市公司,按《律师法》第49条,涉嫌违规接触未公开信息,我们可以申请暂停她的执业资格。”
“我们不打官司。”苏蘅合上电脑,“我们要让她失去舞台。”
同一时间,顾氏顶楼总裁办公室。
沈知行把工作证拍在茶几上,公文包里的调查函露出半角:“顾总,有人举报顾氏通过影子账户收购瑞丰流通股,涉嫌内幕交易。”
顾砚之转着钢笔,视线扫过对方紧绷的下颌线:“沈专员查过泄露顾氏财务模型的人吗?”他推过一份加密文件,“三天前,顾氏法务部收到匿名邮件,里面是瑞丰买通顾氏高管的转账记录——巧的是,那位高管上周刚把我们的并购预算泄露给周延。”
沈知行的手指顿在文件袋口。
“顾氏的影子账户?”顾砚之笑了,“那是周延用来吞项目的壳,我不过是借他的网,捞自己的鱼。”他敲了敲文件,“要查内幕交易,不如先查查瑞丰的资金链路。”
沈知行沉默片刻,将调查函收进公文包:“顾总最好没说谎。”
律所楼下的咖啡厅里,温婉的手机弹出推送提示。
她盯着刚发布的《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指尖在评论区划动——
“瑞丰的并购资金来自海外空壳公司?”
“赵婧律师同时代理顾氏和瑞丰?这算利益冲突吧!”
“周延安之前说顾氏恶意并购,现在看谁在搞小动作?”
她给苏蘅发了条消息:“评论区炸了,瑞丰的官微己经关评。”
苏蘅盯着手机屏幕,咖啡杯沿还沾着口红印。
她抓起外套往门外走,经过前台时,小助理举着打印好的《临时执业限制申请书》喊:“苏律师,韩会长说下午三点去律协递材料!”
瑞丰集团顶楼,周延捏碎的手机屏幕扎进掌心。
匿名电话里的声音还在回响:“赵婧的出入境记录被翻出来了,证监会和纪委都在查她。”
他扯松领带,红酒杯砸在墙上,暗红液体顺着《瑞丰十年》的合影往下淌。
照片里,十年前的他站在赵婧身侧,那时她还叫“林若”,是他最信任的法务。
“苏蘅……”周延安舔了舔嘴角的血,“你以为掀翻赵婧就能赢?”他抓起内线电话,“让公关部准备声明,就说赵婧私自接案,瑞丰不知情。”
深夜十点,顾氏大楼的玻璃幕墙映着星光。
沈知行走出旋转门,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找了个角落点开加密信息,屏幕蓝光映得瞳孔发亮——
“目标资金链路己锁定,证监会听证会证据包准备完毕,请指示下一步行动。”
他回复了个“等”字,抬头时正看见对面律所的窗户还亮着灯。
苏蘅的影子在百叶窗后晃动,像是在整理什么文件。
沈知行把手机揣回口袋,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明天的听证会,该有人要彻底撕开面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