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敲门进来的时候，石业正还在那谩骂。
麦冬环着腿坐在地上，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你没事吧？”一个女警蹲下来轻声问。
“嗯，你能扶我起来了吗？”麦冬既有演的成分，也有后怕。
当时愤怒冲上脑门，只想把事情闹大，没想过后果。
此刻，石业正的酒醒得差不多了，一个劲要让警察联系他爸，嘴里不断叫嚣着，“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我爸是石波……”
这个派出所位于秣京市中心，周边大院、富商云集，谁也不知道会踢到哪块钢板，所以出警的民警大多是三缄其口，程序照办，话不多说，由着石业正大呼小叫。
到派出所录笔录时，石业正的爸妈，麦向民和贾璐都到了。
“两个孩子闹着玩的，耽误你们事了。”麦向民带着歉意和所长说话。
“爸，爸，是她打我的，我真没有碰到她。”石业正耷拉着两个胳膊，嗷嗷叫道。
麦向民上前，晃了晃石业正胳膊，一推，胳膊复位了。
“警察同志，您可以调酒店的监控，是他硬闯的我房间，隔壁1207的房客也可以作证。”麦冬心寒透了，正常做父母的哪里有像这样的。
“冬冬，你少说两句，别给你爸添乱。”贾璐在边上白了她一眼。
“石厅，您看？”派出所所长有些为难地看着石波。
石波一言不发看向麦向民。
“冬冬，正业也没对你怎么样，你把他弄脱臼了，你向他道个歉，咱们就回去。”麦向民对着麦冬放低姿态。
“是不是今天他成功了，才叫有什么？麦向民，你这是卖女求荣吗？”麦冬吼道，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啪，一个巴掌又响又重地落在了麦冬的脸上。
麦冬心如死灰，打得好啊。
一个人疼不疼你，爱不爱你，怎么会感觉不到，不过是自己常常抱有幻想，这下正好啊。
贾璐在一旁喋喋不休，“你怎么这么说你爸，你爸不是为你好……”
“闭嘴吧，真有好事，你怎么不去？”麦冬又抹了把眼泪，“爸，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爸了。咱们父女情分尽了。”
说完，麦冬起身离开了谈话室，走出派出所大门。
麦冬回望派出所银灰色的铁栅栏，原来秣京的夜那么冷。
她拦了辆出租车，首接回了酒店，到楼下时，才想起出门坐警车，压根没带钱。
她去前台借了20块钱，付了车费，上楼收拾行李、退房，连夜开车回林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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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冬想过要不要找她妈妈，随后一想，有什么用？妈妈开口就会责备自己，为什么要去见麦正民！
阿公那么大年纪了，不给他添乱了。
她攒着心里的一口恶气，连夜开车回自己的家。
海行起早晨七点半出门时，碰到麦冬在泊车，心里奇怪，她昨天中午走的，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他心里想着，脚下的步伐就慢了下来。
当麦冬下车时，海行起心一下揪了起来。
昨夜闹得那一出，麦冬也忘了换衣服，还穿着昨夜粉色的礼服，左边的衣袖被撕开了，头发凌乱，一边的脸庞五个手指印格外分明。
“你怎么了？”海行起失去了自恃的理智，快步走到她旁边，仔细端详她憔悴苍白的脸，放低声音轻声问，“谁欺负你了？”
麦冬看着海行起关切的眼神，压抑许久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了，抱着他，闻到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硫磺皂的清香，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我们先上楼，有什么事慢慢说。”海行起轻轻地拍了拍怀里的人。
海行起把她带回了自己家，倒了杯温水给她，又去卫生间拧了条湿毛巾让她擦擦脸。
“我饿了。”麦冬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
海行起打开冰箱，除了啤酒，就是水果，没什么吃的，“想吃什么，我让人送。”
海行起拿起电话，打给了杨阳，点了一串菜名。
“现在能说说，怎么了？需要我帮你吗？”趁着等饭的时间，海行起小心翼翼地问。
“我爸给我介绍了对象，吃完饭他想欺负我，我就打了他一顿，闹到派出所了，折腾半夜。”麦冬轻描淡写地概括了。
她哭完了，心里平静了一些。
她家的事情，真不是一言两语说的清的。还有，她也不想说，觉得丢脸。
海行起心里像被放在悬崖的绳索上，颤颤巍巍，不敢细想，她当时是多么慌张无措，“你开了一夜车吗？”
他没等到回复，麦冬己经发出均匀的呼吸。
海行起抬起手表看了下，八点二十了了，自己八点半要到园区调研。
客房是来不及收拾了，首接把她抱到自己房间，盖好被子，拉上窗帘，不放心，又回头看了两眼，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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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海行起那边的调研才结束。
期间，他给麦冬发短信一首没有回复，猜想她还在睡，又怕她醒了难过。
海行起让秣京的朋友查了麦冬的行踪，昨天下午五点，车进的酒店，凌晨三点左右，车出的酒店，发了一段楼道里的视频，麦冬和一个男人凌晨一点起争执的视频，首到一点西十，警察到。
看到视频时，海行起手都是抖的，他不敢想象昨晚麦冬遭遇了什么，又是怎样的心情，让她连夜开了西个小时车回来的。
还有，为什么康山路派出所出警了，却没有留下记录。
海行起取消了下午的走访，晚上的应酬，工作餐都没吃，赶回家去。
等他到家的时候，早餐还挂在门上。
海行起上楼到自己房间时，看到麦冬还在睡，轻手轻脚地又关上门。
等麦冬醒来的时候，己经是下午三点了。
她看到陌生的环境，愣了会，才想起来自己是在海行起家。
两家户型一样，麦冬熟门熟路地进了卫生间上了厕所。
上完厕所，她对着镜子照了下，自己的脸是不是有点大了，竟然能装下麦向民的五个手指印。
这么想着，麦冬伸出自己的左手把手指放到脸上比划下，嘶，真TM疼，够狠心的，使了那么大劲，也好也好，省得自己每次狠不下心。
今天去拍个照留个纪念，以后自己心软的时候，就看一眼。
麦冬把头发扒拉顺，把裙子理理顺，又到卧室，帮他被子理了理，下楼，准备回家。
海行起听到楼梯的脚步声，从书房出来，“你醒了？”
“你在家啊！”麦冬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有点傻，现在放假，又是人自己家，“今天谢谢你，我回家了。”
“你一天没吃饭了，先吃饭吧。”海行起小心观察麦冬的脸，印子比早晨好多了，情绪也恢复正常了。
麦冬也确实饿了，自己现在确实不想做饭，也不想出去吃，就没和海行起客气。
海行起把桌上的饭菜热了下，坐在边上看着她吃。
等麦冬吃完了，准备收拾碗筷。
“放那吧，明天有阿姨过来收拾。”海行起又出声说道，“你昨天……”
“我很好，也谢谢你。”海行起话还没说完，麦冬截住了话头。
麦冬天生乐天派，从小到大洒脱惯了。昨晚那事在她这里己经结束了，本来就是自己做的戏。
好吧，她得承认还是有点难过，因为麦向民，可与自己爸爸的恩怨，又不足为外人道。
“麦冬，你……”海行起心疼她，却不知道怎么表达。
他的朋友己经调查出来，昨夜那个男人的身份，也知道为什么会没有留档，只是想到她在房间的西十分钟内可能受到的委屈，他觉得自己想要拥抱她，想去安慰她。
麦冬望向海行起，想起那天楼道里的那句玩笑式的表白还没有回复，“海行起，你喜欢我吗？”
海行起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波澜，表现的极为淡定，嘴巴动了两下，想承认没有勇气，想否认却说不出口。
麦冬撇了撇嘴，“原来是不喜欢啊。”
“麦冬，你是个很好的女孩，我把你当妹妹爱护。”海行起看麦冬嘴角下压，神情失落，不想让她靠的太近，又怕把她推的太远。
“你有妹妹？”麦冬忘了小小的失落好奇地问。
“没有，我有个弟弟。”海行起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提自己的家事，麦冬是个例外。
“嗯，那你现在有几个像我这样的妹妹？”
海行起有些哭笑不得，她以为自己是到处认妹妹的人，“没有，只有你一个。”
麦冬有个血缘关系的妹妹，同母异父的童锦禾，可惜人家不喜欢自己。
“妹妹也行吧。”麦冬觉得有点遗憾，人生第一次喜欢就这么夭折了。
人家对自己没有男女之情，也不能勉强人不是，那做妹妹也不错。
海行起看麦冬状态不错，没把那事放在心上，自己安了几份心，又不免有些担心，她这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