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浅是被一阵黏糊糊的“吧唧”声吵醒的。
嘴里还残留着某种诡异的甜味。
她品了品。
像是过期酸奶拌荧光涂料。
这味道,该死的好上头……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一片潮湿的苔藓上。头顶是遮天蔽日的树冠,缝隙间漏下的微小光点缓缓飘动。
“什么鬼地方……”她低声嘟囔,下意识去摸手机,却只摸到了那把导致她现在处境的罪魁祸首,扳手,还有腰间别着的一把短匕首。
等等,匕首?
她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己经不是那件皱巴巴的睡衣,取而代之的是一套黑红白配色的猎装短裙,黑色短裙配修身的高领短装,袖口收紧,肩膀处缀着几枚小巧的银质搭扣。
“……还挺帅。”她小声嘀咕,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皮带,触感冰凉而真实。
然而下一秒,她的表情凝固了。
“…我穿越了?!!”
祢浅沉默两秒,掐了掐自己的脸。
疼。
很好,不是做梦。
视野里,无数发光的微尘正在树冠间浮游,身下的植物随动作呼吸般明暗闪烁。
西周长满了大小发光的蘑菇,空气中弥漫着微甜的草木香。头顶的夜空闪烁着陌生的星辰,要比地球的星空要密集得多,像是一整罐被打翻的银粉。
“萧觉?苓窈?”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森林里显得格外突兀。
没人回应。
反倒是远处传来一阵细密的声响,像是某种生物在灌木丛里蠕动。
祢浅瞬间绷紧神经,右手下意识往腰间一摸,猛地抄起匕首,死死盯着声音来源。
灌木丛动了动,一团蓝色的半透明胶状物慢悠悠地挤了出来。
……史莱姆?
祢浅眯起眼睛,刀柄握得更紧了。
史莱姆歪了歪身子。
(如果那团东西有身子的话,像是在打量她。
祢浅没动,心里盘算着这玩意会不会攻击人,要是真被攻击的话自己又该怎么办。
下一秒,史莱姆小幅度地蹦了蹦。
她猛地握紧刀柄,声音压得很低,但足够凶狠:“你别过来!”
那个蓝色布丁“啵”地一声,吐出了一块亮晶晶的小石头,然后慢悠悠地跳走了。
“……?”
祢浅盯着那块石头,犹豫了两秒,还是弯腰捡了起来。
石头触感温润,表面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是某种矿物。
“这什么东西……”
行吧,至少不是攻击性的。
*
祢浅在森林里转悠了一整天,除了几只史莱姆外,没见到半个人影。
徒劳无获,还饿得前胸贴后背,终于,在隔天傍晚发现了一棵结满果子的树。
“天不亡我,终于能吃点东西了……”她用力抹了一把有些发酸的眼眶,踮起脚,伸手去够最低的树枝。
果子圆润,表皮泛着的光泽,看起来比学校食堂的苹果强一百倍!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果子的瞬间。
咔嚓!
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
祢浅的动作顿住了。
她缓缓回头。
一头长得像野猪,但背上长满尖刺的生物正盯着她。獠牙像两把弯刀,鼻孔喷出的热气首接吹飞了地上的落叶。
“……哈喽?”
祢浅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手还悬在半空。
野猪的蹄子刨了刨地,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祢浅的求生本能瞬间拉满。
“好,懂了,果子归您。”她慢慢收回手,后退两步,“我这就走,不打扰您用餐……”
野猪的耳朵抖了抖,突然——
“汪汪汪汪——!!”
它猛地冲了过来!
祢浅:“???”
她的大脑当场宕机。
为什么是狗叫啊!!!
你的意思是,这头长得像野猪,跑起来像野猪,獠牙像野猪的生物,发出的居然是狗叫声?!
“这什么鬼设定?!”她一边狂奔一边崩溃大喊,“你是猪还是狗啊?!程序员偷懒没做音效吗?!”
野猪(狗?):“嗷!嗷嗷!”(继续狂追)
祢浅:“……”
行吧,异世界的生物多样性,她认了。
她一个急转弯,试图利用茂密的灌木丛甩开它,结果野猪(狗?)一个漂移过弯,獠牙差点勾住她的衣角。
祢浅一个踉跄,边跑边尖叫,顺手抓起地上的石头往后一丢。
“啪!”
石头精准命中野猪(狗?)的鼻子。
野猪(狗?):“……?”
祢浅:“……呀,遭了。”
野猪(狗?)的眼睛瞬间红了。
“嗷嗷嗷——!!!”
它彻底狂暴,速度首接翻倍。
像一辆失控的装甲车般碾了过来,穷追不舍不说还撞断了好几棵小树!
祢浅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一片灌木丛。
哦豁,空的。
“啊啊啊——!”
她在空中扑腾了两下,又是“咚”的一声,最终摔进了一个深坑里。
*
祢浅躺在坑底,眼冒金星,缓了好一会儿才坐起来。她环顾西周,发现这个坑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生锈的剑,破旧的盾牌,几个木箱,甚至还有几枚发光的石头。
“……宝箱怪?”她警惕地用扳手戳了戳最近的木箱,确认它不会突然活过来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是一套干净的衣物,几块干粮和一把锈的吓人的短剑。
她眼睛一亮,立刻将罪恶之手伸向了干粮。
干粮的卖相不太好,灰扑扑的,像是糙米和小麦混合在一起,压成小方块,硬的可以当石头用。
祢浅啃了两口,差点没把自己送走,但肚子饿得厉害,她还是强忍着恶心把整个干粮都塞进了嘴里。
填饱肚子后,她挑挑拣拣拿了一些还算完好又能用的道具装备什么的,又把短剑别在腰间。
祢浅试着爬出深坑,但坑壁太滑,试了几次都摔了回去。
麻烦死了。
她“啧”了一声,叉腰站在坑底,整整十分钟,思考人生。
头顶的阳光被茂密的树冠切成碎片,斑驳地洒在她脸上,又慢慢消失。
她盯着洞口处慢慢黯淡下去的天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是能爬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把萧觉和苓窈那两个笨蛋找出来,然后狠狠骂一顿。
可现实是,她被困在一个目测三米深的土坑里,西周的泥壁滑得像抹了油,连个能借力的凸起都没有。
“啧,麻烦……”她拍了拍腰间的短剑,又看了看手里那些为数不多的装备,思考着能不能用它们凿出几个落脚点。
就在这时——
“哟小姐妹,需要帮忙吗?”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祢浅猛地抬头,就见一个戴着破旧宽檐帽的男人正蹲在坑边,笑眯眯地看着她。
他穿着花里胡哨的拼布外套,腰间挂满叮当作响的小袋子,活像个行走的杂货铺。
一眼标准的奸商长相。
祢浅眯起眼睛,警惕心瞬间拉满:“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