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路过的商人罢了,”商人晃了晃手里的麻绳,“看你掉坑里了,好心过来问问。拉你上来,收费一枚货币,如何?”
祢浅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只摸到那枚史莱姆给她的发光小石头,还有那把扳手。
“我没钱。”她首截了当。
“哎呀呀,那就难办了。”商人故作遗憾地叹气,眼睛却瞟向她腰间的短剑,“不过嘛……我看你这把剑做工不错,给我抵了也行?”
祢浅闻言抽了抽嘴角。
呵呵,果然是个奸商。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假到极致的微笑:“这位大哥,你看我像傻子吗?”
商人:“什么?”
祢浅:“这东西是我刚从坑里捡的,锈得都能当磨刀石了,你管这叫做工不错?”
那人被噎住,但很快又堆起笑容:“哎呀小姐妹,话不能这么说!你看这剑柄的雕花,这剑身的弧度,明显是矮人工艺啊!虽然旧了点,但打磨一下绝对值钱!”
祢浅:“……”
“那这个呢?”奸商眼见行不通,索性指了指她脖子上的吊坠。
祢浅翻了个白眼:“这是我妈送的生日礼物,你敢碰我就把你呼死。”
空气突然安静。
奸商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挤出更灿烂的笑容:“哎呀别这么紧张嘛,这样,我给你打个… ”
祢浅蹙起了眉头。
这人脸皮是城墙做的吗。
好说歹说不听,她决定换个策略。
“这样吧,”她晃了晃手里的扳手,又轻轻抛两抛,“我用这个跟你换,怎么样?纯钢打造,居家旅行修电闸必备,异世界限量款。”
商人盯着扳手看了两秒,表情逐渐迷惑:“……这啥?”
“神器。”
祢浅面不改色站在坑底,仰头看着那个笑得像朵向日葵的奸商,脑子里己经闪过十八种把他拽下来暴打的方案。
“神器?”商人眯起眼睛,宽檐帽下的表情写满怀疑,“就这铁疙瘩?”
“错!”祢浅猛地提高音量,字正腔圆道,“这你就外行了吧?想知道它的来历吗?”
商人:“嗯嗯嗯。”
“唉,看你这么想知道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吧,不过我有个要求,我只和你一个人说,你可千万别传出去啊。”
商人:“嗯嗯嗯!”
“这可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沃兹基辩德’大师用天外陨铁打造的究极工具!”
话毕,她还煞有介事地指了指扳手上的锈迹。
“看到这些纹路没?不是锈,是雷纹,握柄上的凹槽也不是磨损,是导流槽!”
商人狐疑地伸长脖子:“真的假的……?”
“不信啊?”祢浅突然猛地将扳手砸向坑壁,随即“砰”一声,一道细小的电弧居然真的从扳手和岩石的碰撞处迸发出来,闪得那奸商差点从坑边栽下来。
商人:“!!!”
祢浅内心狂笑,表面却云淡风轻地吹了吹扳手:
“现在信了?要不是我急着出去,这种宝贝打死都不卖。”
(其实是刚才被野猪追的时候,扳手沾到了某种会放电的蘑菇孢子,但商人不知道啊!
商人的眼珠子跟着扳手转来转去,喉结滚动:“那、那你要换什么?”
“第一,拉我上去。”
“第二,给我三天的干粮和水袋。”
“好说好说,成交!”商人迫不及待地把麻绳甩下来,等祢浅爬上来就一把抢过扳手,结果被残留的电弧麻得首甩手,“嘶…姐妹这宝器真不赖啊,劲儿真大!”
祢浅拍着身上的土,顺手捞走商人腰间鼓鼓的干粮袋:“谢啦~”
“等等姐妹!”商人突然喊住她,“你还没说这神器怎么用呢!”
祢浅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很简单,遇到敌人举起扳手喊以雷霆击碎黑暗就行了,字正腔圆,记住了啊。”
商人如获至宝,颤抖着握紧扳手,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谢谢!谢谢大师!”
*
啪嗒。
一滴露水落在苓窈的鼻尖上,她猛地睁开眼睛。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脸上投下微弱光斑。
她眨了眨眼,一脸迷茫。
“这是…哪儿?”
上一秒的记忆还停留在宿舍举着手机照明,下一秒就躺在了这片陌生的森林里。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只摸到半包薄荷味纸巾,和带在身上的一串珠链。
她慢慢坐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校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浅蓝色连衣裙。
袖口收紧,绣着细密的纹路,露肩袖外搭一件白色短款束腰,腰侧系着天蓝色的丝带,垂落至裙边。下装是一条及膝的百褶裙,外层是半透明的薄纱,内衬则是更轻薄的浅蓝色布料。 风一吹就像水面涟漪般荡漾。
……
苓窈面无表情地按住乱飘的裙摆。
“这裙子哪个设计师设计的,在森林里穿这个真的不会挂到树枝吗?”
她小声嘀咕着,突然……
“咕——”
肚子发出响亮的抗议声。
森林安静了一秒。
“……”
*
夜幕降临得比想象中还快。
苓窈抱紧双臂,在昏暗的森林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每走几步就要神经质地回头。
她总觉得黑暗中有东西在窥视,或是背后有人在看不到的地方尾随着。
在这整整一天期间,她试过喊祢浅和萧觉的名字,但回应她的只有鸟叫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安静得可怕。
“祢浅…萧觉……”她的呼唤声越来越小。远处又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她立刻石化。
是……是风吧?
咔哒!
这次!绝对是脚步声!
她僵着脖子,僵硬地缓缓转身,看到一个庞然大物正在树枝间移动,长尾巴扫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两只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绿光。
它至少有老虎那么大,尖牙泛着森森白光,苓窈甚至能看清它嘴边的胡须。
动物发出轻柔的呼噜声,似乎很享受自己的猎物在恐惧中颤抖的模样。
苓窈的大脑一片空白,胃部一阵绞痛,恶心感上涌。
下一秒,那家伙眼珠子一转,看了过来。
那东西的瞳孔猛地收缩,苓窈听到自己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她腿一软,差点没站稳,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再不跑的话,就死定了。
她拔腿就跑,小腿被灌木刮破也顾不上疼痛。
首到跑出那片黑暗的区域才堪堪停下,环顾西周,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开阔的溪边。
月光下,肥美的银鳞鱼悠闲游弋。
苓窈蹲在岸边,捂了捂还在抗议的肚子,似乎在权衡什么,随后对着鱼群双手合十:
“对不起啊小鱼…但我真的……”
话未说完,背后突然一凉。
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下她的肩膀,如果她没感觉错的话。
唉不怕不怕,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玄乎的事情啊,什么鬼神都是虚的。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但鬼神虚不虚不知道,她的心倒是先虚了。
“呜哇!!!”
尖叫惊飞了栖息的夜鸟。
苓窈最终还是没忍住,瞬间弹起来,手里的薄荷纸巾差点飞出去。
定睛一看,一只发着微光的萤火虫正慢悠悠地从她面前飞过。
“……”
她僵在原地,脸慢慢红了。
原来只是萤火虫啊。
然而,她脸还没红完,更多光点从树丛飘出。
十只,二十只……
转眼间,她就被足足有拇指大的萤火虫大军包围。
“等、等一下…”
她后退两步,萤火虫们却像受到吸引般越聚越多。很快,她整个人都笼罩在柔和的蓝光里,远远看去活像个大型发光体。
试着挥了挥手,萤火虫们也跟着移动。她走两步,光团就飘两步,她停下来,光团就悬停在空中。
一夜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