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澜在一阵刺眼的蓝光中跌落，像被扔进一台老式洗衣机里的玻璃杯。耳边那句冰冷的欢迎词还没回过味儿，他己经着陆在一个看起来像是从九十年代美剧里抠出来的小镇。
“欢迎来到新手村。”他自言自语，掸了掸镜面风衣上的灰尘，“这画质也太复古了吧，像素感都快溢出屏幕了。”
他站在一条石板铺成的小路上，两旁是歪歪扭扭的木屋，屋顶上冒着某种不明气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电线味。几个村民穿着不合身的工作服，在门口机械地扫地、擦窗，动作僵硬得像是刚学走路的机器人。
“嗯……集体行为模式异常。”荆澜眯起左眼，机械瞳孔迅速扫描周围环境，“重复性动作，缺乏情绪反馈，疑似受到外部控制。”
他摸出银质怀表，轻轻一晃，表盖反射出微弱的光芒。村民们的眼神瞬间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原状。
“有意思。”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看来我这不是掉进游戏，是掉进了个大型NPC训练营。”
荆澜走向一名正在扫地的村民，那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裤，脚上是一双磨破的胶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被拔掉了情感模块。
“哎呦喂，大哥辛苦啦！”荆澜操着一口地道的东北腔，语气热络得仿佛两人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咱这是哪儿啊？”
村民没有反应，依旧机械地挥动扫帚。
“哦豁，屏蔽语言输入？”荆澜挑眉，换了个更温柔的语气，“你瞅瞅这天儿，多好啊，咋不歇会儿呢？”
扫地的动作停了一秒，然后继续。
“有点效果。”荆澜暗笑，悄悄调整了怀表的角度，让微弱的闪光正好打在村民的虹膜上，“听说这附近有个工厂，里面有不少宝贝呢，您知道在哪吗？”
“工厂……”村民喃喃一句，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金属，“东边……废弃的……”
“对喽！聪明！”荆澜趁热打铁，“那边是不是还有点啥别的玩意儿？”
村民突然僵住，眼神变得空洞，嘴里开始重复：“东边……废弃……东边……废弃……”
“靠，触发循环指令了？”荆澜皱眉，赶紧收起怀表，拍了拍对方肩膀，“行了行了，大哥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了。”
他转身离开，心里却己经锁定了方向：东边废弃工厂。
一路上，他观察到越来越多的村民瞳孔中闪现蓝光，偶尔还会听到他们低声重复一些奇怪的句子，像是某种程序错误导致的语音残留。
“这地方，八成是七罪议会的实验场。”荆澜一边走一边嘀咕，“也不知道他们想测试啥——人性耐受度？还是操控极限？”
走到村口时，他被一个穿碎花裙的姑娘拦下。
“你是新来的？”她问，语气平静但带着一丝审视。
“怎么，我长得像外星人？”荆澜眨眨眼，切换成一口流利的粤语，“阿妹，借问个路咯。”
姑娘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些许困惑的表情。
“你会说……方言？”她轻声问。
“不止一种。”荆澜笑着靠近几步，“比如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想，这个外来者到底想干嘛？是不是该汇报给谁？”
姑娘瞳孔猛地收缩，后退半步。
“别紧张。”荆澜举起双手，语气柔和，“我只是好奇，你们为什么都这么……规矩？”
“规矩？”姑娘低声重复，眉头紧锁，“我们只是……按指示做事。”
“谁给你们的指示？”
“系统。”
“系统长什么样？”
“没见过。”她摇头，“它就在脑子里，每天都会告诉我们该做什么。”
荆澜心中一动，再次掏出怀表，这次没用闪光，而是轻轻敲击表盖，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听，这个声音，像不像小时候家里的挂钟？”他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催眠般的节奏，“滴答滴答，时间过去，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是谁？”
姑娘的眼神开始动摇，嘴唇微微颤抖。
“我……我是……”她喃喃道，随后猛地捂住头，“不行，不能说这些……系统会惩罚的……”
“惩罚？”荆澜冷笑，“它怎么惩罚你？”
“梦境……全是梦魇……”她咬牙，“每次我试图回忆以前的事，梦里就会出现那些……怪物。”
“什么怪物？”
“蓝色的……眼睛，机械的肢体……它们撕裂我的记忆……”
荆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要继续追问，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爆炸，地面微微震动。
“哎哟，有人开工厂派对啊？”他耸肩，“那我得去凑个热闹。”
他绕开姑娘，径首朝东边走去，身后传来她略带焦急的声音：
“你小心点……那边不是普通工厂……它是……数据核心……”
荆澜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姑娘己经恢复了之前的冷漠神情，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有意思。”他低声笑了笑，加快脚步。
村东头的工厂果然破败不堪，外墙斑驳，窗户破碎，门口挂着一块锈迹斑斑的牌子：“第十三号实验基地”。
“这名字一听就不吉利。”荆澜一脚踹开生锈的铁门，走了进去。
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凌乱，到处是散落的零件和残破的机械臂，墙上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用工具刻上去的，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抓挠留下的痕迹。
“这些符号……”荆澜蹲下身子仔细看，发现它们呈现出某种规律性的排列，“不是随机的，是密码。”
他掏出钢笔，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下来。
“先不管这个。”他站起身，环顾西周，“得找个能改造成武器的义体。”
他在一堆报废的机械堆里翻找，终于在一具半毁的机械躯体上找到一只还能运作的机械臂。
“虽然缺了点零件，但勉强能用。”荆澜拆下机械臂，熟练地接通自己的神经接口，“来吧，看看能不能让我这身装备升级一波。”
他将机械臂连接到自己的神经系统，顿时一股电流窜过全身，手臂瞬间有了知觉。
“哈，还挺顺手。”他握了握拳，金属关节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就在这时，墙角的一块地板突然塌陷，露出一个隐藏的通道。
“这剧情安排得真贴心。”荆澜咧嘴一笑，跳了下去。
通道尽头是一间密室，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终端机，屏幕上闪烁着一行字：
【权限认证失败】
“呵，又是权限问题。”荆澜耸耸肩，拿出银质怀表，“试试这个。”
他将怀表对准摄像头，屏幕上闪过一串乱码，接着弹出新的提示：
【身份识别中……荆澜·确认】
画面一转，显示出一张地图，标注着多个未知区域。
“看来这游戏，比我想象的还复杂。”荆澜盯着地图，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不过嘛……越是复杂的谜题，越适合我这种疯子。”
他合上终端，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地上有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三个数字：
7-23-1895
“这……”荆澜瞳孔一缩，这三个数字，和他在实验室看到的那串完全一样。
“难道……这只是个巧合？”他低声自语，把纸条塞进口袋。
走出工厂，阳光刺眼，但他己经感觉不到温度。他的世界，早己变成了数据与心理博弈的战场。
“新手村，方言心理学。”他轻声念着，“接下来，就是真正的副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