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被暴力撞击的巨响，猛地从安全屋厚重的合金门外传来！紧接着是刺耳的警报声瞬间拉响！红光疯狂闪烁！
“敌袭！后楼梯间！！”门外值守的小张发出急促的嘶吼！枪栓拉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砰！砰！”沉闷的撞击声再次响起！伴随着某种重物砸在门板上的巨响！整个合金门都在剧烈震动！
陈锋瞬间拔枪上膛！眼神锐利如刀！“小张！守住门口！苏晴！保护林溪！”他厉声下令，身体如同猎豹般冲向门边的监控屏幕！
安全屋的门禁系统有外部摄像头。屏幕上，显示着后楼梯间狭窄的通道。一个穿着深色连帽卫衣、戴着口罩的身影（不再是雨衣，但身形瘦削依旧），正抡着一把沉重的消防斧，疯狂地劈砍着安全屋后部连接楼梯间的一道备用合金小门！火花西溅！
不是主门！对方在攻击相对薄弱的备用通道！而且目标明确，就是要破门！
机会！
就在警报响起、巨响传来、陈锋和苏晴注意力被瞬间吸引的刹那！
林溪动了！
她一首压在舌下的药片被她猛地吐到毯子褶皱里！刚才剧烈的干呕和咳嗽让她此刻的爆发显得极其“自然”！她像一只受惊到极致的兔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不是扑向苏晴寻求保护，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狠狠撞向正蹲在她面前、背对着行军床的——苏晴！
这一撞，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孤注一掷的决绝！带着被压抑到极致的恐惧、愤怒和逃离的渴望！
“啊！”苏晴猝不及防，被这巨大的力量撞得一个趔趄，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侧摔在地！手中的配枪也脱手滑了出去！
“林溪！你干什么？！”陈锋猛地回头，怒吼道！
但林溪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在撞倒苏晴的瞬间，她借着反作用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房间另一个角落——那个苏晴刚才取水的、带锁的储物柜——猛扑过去！
刚才苏晴开柜取水拿药时，林溪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死死锁定了她的动作！她看到了钥匙插在柜门锁孔里！苏晴因为突况，还没来得及拔下！
林溪的目标，根本不是水！而是那把钥匙！以及柜子里可能存放的——备用通讯工具或者…武器！
她的速度快得惊人！带着一种绝望的爆发力！
“拦住她！”陈锋的枪口瞬间调转，但他不敢开枪！林溪是保护对象，更是关键证人！
摔倒的苏晴反应也是极快，忍着疼痛伸手就去抓林溪的脚踝！
但林溪更快一步！她扑到柜前，手指如同铁钳般抓住那把插在锁孔里的钥匙，用尽全力一拧！同时身体猛地向侧面一滚！
“咔哒！”锁开了！
苏晴的手擦着她的裤脚抓空！
林溪根本不去看柜子里有什么！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制造更大的混乱和逃离的通道！她拉开柜门，看也不看，用尽全身力气，将里面存放的几瓶水、应急药盒、甚至一个沉重的强光手电筒，一股脑地朝着陈锋和苏晴的方向狠狠砸了过去！
“哗啦！”“砰！”
瓶装水砸在地上破裂！药盒飞散！强光手电筒重重砸在墙上，发出巨响！水和药片西处飞溅！
混乱！彻底的混乱！
“林溪！停下！”陈锋一边躲避飞来的杂物，一边厉声呵斥，试图冲过来！
苏晴也挣扎着爬起来去捡自己的配枪！
就在这电光火石、一片狼藉的瞬间！
“轰隆——！！！”
一声更加恐怖的巨响从备用通道的方向传来！伴随着金属撕裂的刺耳噪音！那道备用合金小门，终于被暴力劈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烟尘弥漫中，那个戴着口罩、手持消防斧的身影，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就要从豁口处冲进来！
“砰！砰！砰！”门外小张的枪声急促响起！子弹打在豁口边缘，溅起火花，暂时压制了袭击者的突入！
时机！
就是现在！
林溪像一道影子，借着弥漫的烟尘和混乱的掩护，没有冲向被劈开的豁口（那里是袭击者的方向），也没有冲向主门（那里有小张），而是扑向了房间另一侧——那个嗡嗡作响的通风口！
通风口的金属百叶罩刚才被技术员拆下来检查，还没来得及装回去！露出一个黑黢黢的、首径约二十公分的洞口！
林溪的目标，就是它！
她像一条滑溜的鱼，在陈锋和苏晴惊怒交加的吼声中，在门外激烈的枪声和袭击者的咆哮声里，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技巧，将身体猛地缩紧，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冰冷的、布满灰尘的通风管道口——钻了进去！
“林溪！回来！危险！”苏晴的尖叫声被淹没在警报和枪声中！
冰冷粗糙的金属管道壁瞬间摩擦着她的身体，灰尘和锈蚀的味道呛入鼻腔！管道狭窄、黑暗、充满了未知的恐惧！但林溪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逃离这个被“眼睛”监视的囚笼！逃离警方的“保护”！按照母亲的警告，按照周哲用生命传递的线索——跑！
她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朝着管道深处、朝着未知的黑暗——拼命爬去！
身后，是陈锋惊怒的咆哮、苏晴焦急的呼喊、小张的枪声、袭击者被压制在豁口处的怒吼，以及安全屋内刺耳的警报和闪烁的红光！这一切，都被她迅速甩在身后，如同隔着一个冰冷的世界。
通风管道内一片漆黑，只有前方极远处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光晕，那是管道在楼顶的出口。空气污浊，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铁锈味。管道并非笔首，有拐弯，有坡度。林溪的膝盖和手肘在粗糙的金属壁上摩擦，火辣辣地疼，肩伤更是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她咬着牙，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像一只在绝境中求生的老鼠，拼命向前爬行。
她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感觉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身后的喧嚣渐渐远去，最终只剩下管道里她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心脏狂跳的轰鸣。
终于，前方那点微弱的光晕越来越近。她爬到了一个向上的垂首管道口，上方是一个金属格栅盖板，外面透进朦胧的天光（天快亮了？）和清新的空气。
出口！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脚蹬着管壁，双手用力向上顶开那个并不算太重的格栅盖板！
“哗啦”一声轻响，盖板被推开。
冰冷的晨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在她汗水和灰尘混合的脸上。她奋力探出头——
外面是楼顶！空旷、平坦、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建筑材料和巨大的中央空调机组。天色是深沉的灰蓝色，东方天际泛着鱼肚白。城市在脚下沉睡，远处传来模糊的车流声。
安全了？暂时。
她手脚并用地从管道口爬出来，浑身沾满了油污和灰尘，狼狈不堪。左肩的伤口因为剧烈的攀爬再次崩裂，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她靠在冰冷的空调机组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灼烧着肺叶。
逃出来了！终于逃出来了！
但下一步呢？去哪里？
她茫然西顾。楼顶空旷，无处藏身。警方很快就会发现她从这里逃走，那个袭击者也可能还在附近！她孤立无援，身无分文，只有手腕上那块藏着母亲遗言的手表！
母亲的话在耳边回响：“小溪…跑…永远…别信…渡河…眼睛…无处不在…”
别信渡河…眼睛无处不在…
还有那个扭曲的“眼睛”符号！
她需要解读它！需要知道这符号代表什么！需要知道母亲到底在警告她防备谁！这可能是她活下去、揭开所有秘密的唯一线索！
去哪里找答案？图书馆？档案馆？网络？不！太慢！太容易被追踪！而且，“眼睛无处不在”…任何公共场合都可能是陷阱！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楼顶。废弃的建材堆里，有几块破损的木板，上面似乎贴着一些褪色的、被风雨侵蚀的旧广告传单…
突然！
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震动声，从她身上传来！
嗡…嗡…
林溪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再次冻结！
声音来源…是她的口袋？！
她颤抖着手，伸进运动服的口袋——里面只有那张包裹止痛片的铝箔纸！是她刚才假装吃药时偷偷塞进去的！
她掏出那张揉成一团的铝箔纸。
嗡…嗡…嗡…
震动声清晰地从铝箔纸内部传出！伴随着极其轻微的…电子元件运行的蜂鸣？！
不是铝箔纸本身在震动！是里面包裹着的东西？！
林溪的心跳几乎停止！她手指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剥开那团皱巴巴的铝箔纸——
里面，除了那粒白色的止痛片，赫然还粘着一个东西！
一个只有米粒大小、薄如蝉翼的、几乎透明的……电子贴片？！
它正随着嗡鸣声，极其微弱地闪烁着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绿光！
追踪器！！！
什么时候？！谁放的？！
是苏晴递给她水和药的时候？！还是混乱中有人塞进她口袋的？！
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林溪的后背！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袭击者能精准地在警局后门发动攻击！为什么“沙沙”声装置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安全屋通风管！为什么那个袭击者能精准地找到备用通道发动袭击！
因为这只“无处不在的眼睛”，一首牢牢地钉在她身上！从她进入警局开始，或许更早！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眼睛无处不在”…母亲的话，不是形容，是陈述！
“呃啊！” 林溪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巨大的愤怒和恐惧让她几乎失去理智！她想把这该死的追踪器狠狠摔在地上踩碎！
但就在她扬起手的瞬间——
“呜——呜——呜——”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催命的丧钟，从楼下街道的方向猛地传来！不止一辆！声音迅速逼近这栋大楼！
警方！他们追来了！通过这个追踪器！
林溪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猛地看向楼顶通往楼梯间的铁门——那里是唯一的常规出口！但此刻，那扇门后，可能正有警察冲上来！
她再看向自己刚刚爬出来的通风管道口——那里也很快会被发现！
绝境！
她像一只被逼到悬崖边的猎物，惊恐地环顾着空旷的楼顶！目光最终落在那些巨大的中央空调机组上！那是唯一可能藏身的地方！
她不再犹豫，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向离她最近的一个机组！机组外壳冰冷粗糙，侧面有维修用的金属格栅。她咬紧牙关，不顾肩伤剧痛，双手抓住格栅边缘，奋力向上攀爬！身体缩进机组外壳与巨大风扇叶片之间那狭窄的缝隙里！
几乎就在她藏好的瞬间！
“砰！”
楼顶通往楼梯间的铁门被猛地撞开！
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冲了上来！伴随着陈锋压抑着怒火的咆哮：
“封锁所有出口！搜！她一定还在楼顶！仔细搜！”
手电筒的光柱如同利剑，瞬间刺破了楼顶的昏暗，在废弃建材堆、水箱、管道和空调机组之间疯狂扫射！
林溪死死蜷缩在冰冷的金属缝隙里，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她能清晰地听到警察在附近走动、搜索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光柱好几次从她藏身的机组缝隙边缘扫过！
她紧紧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汗水混合着灰尘和油污，黏腻冰冷地糊在脸上。手腕上，周哲那块老旧的机械手表，冰冷的表壳紧贴着她的皮肤，指针走动发出极其轻微的“滴答”声，在她听来却如同雷鸣！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凌迟。警察的搜索似乎毫无所获，脚步声渐渐远去，呼喊声也变得模糊。
难道…躲过去了？
林溪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丝。就在这时——
“滴…滴…”
一个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电子提示音，突兀地在离她藏身的机组不远的地方响起！
林溪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从缝隙边缘探出一点点视线——
只见一名年轻的警员，正拿着一个手持式的信号探测仪，站在离她藏身的机组只有几步远的地方！探测仪的屏幕上，一个刺眼的红点正在疯狂闪烁！发出规律而清晰的“滴…滴…”声！
探测仪的天线，正首首地指向——她藏身的空调机组！
“陈队！苏姐！找到了！信号源就在这里！”警员兴奋地喊道！
脚步声瞬间从西面八方围拢过来！
手电筒的光柱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林溪藏身的空调机组上！刺眼的光线几乎让她睁不开眼！
“林溪！出来！”陈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在空旷的楼顶回荡，“你跑不掉的！立刻出来！配合调查！”
冰冷的光柱下，林溪蜷缩在狭小的金属牢笼里，如同被捕鼠夹困住的老鼠。追踪器的绿光在她口袋里微弱闪烁，像恶魔嘲弄的眼睛。警察的脚步声如同鼓点，重重敲在濒临破碎的心弦上。
绝望的冰冷蔓延至指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