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花萼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显然被彻底激怒。
它那隐藏在体内的巨口猛然张开,露出其间深渊般的构造,喉部幽蓝色的光芒开始急剧汇聚,空气中弥漫开危险的能量波动。
“雪峰!回来!”马克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
但雪峰充耳不闻,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重力体受损,他也暴露在怪物的攻击之下。
他脸上露出一抹惨烈的笑容,从腰间摸出最后一枚高爆手雷,启动了延时引信,然后不退反进,朝着那庞然大物首冲过去。“来啊!畜生!尝尝这个!”
花萼兽的能量攻击尚未发出,但它庞大的身躯却以与其体型不相称的敏捷猛地向前一探,一条覆盖着坚硬外骨骼的粗大触肢带着破空之声迅猛横扫而至。
雪峰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抽在他的腰腹部,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他感到自己腰椎处传来骨骼碎裂的恐怖声响与剧痛,下半身便失去了所有知觉,他被抽飞出去,手中的手雷脱手滚落在地,闪烁的红点在几秒后熄灭,未能引爆。
雪峰重重摔在地上,意识在迅速模糊,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那头花萼兽缓缓首起身躯,六足稳稳立于地面,两条前肢竟学着人类的模样,弯曲后抵在腰侧,巨大的头颅左右摇晃了几下,尾部那平日收拢如花苞的尾萼缓缓展开,露出妖娆的荧光纹路,配合着它那“叉腰”的动作,像是在无声地嘲讽着这群渺小而无力的人类。
雪峰咧了咧嘴,面容因为剧痛而扭曲,但他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马克,声音因压迫而沙哑变形:“马克……替红寇……看着你……活下去!”
“红寇”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马克的心上。
姐姐……那个总是带着一丝戏谑笑容,却比谁都坚定地凝视着灯塔之外天空的女人。
她曾无数次在训练场上把他揍得鼻青脸肿,又在深夜悄悄给他送来修复药剂。
她说,灯塔不该是人类唯一的囚笼。然后,她就真的去挑战那囚笼的规则,最终在晨曦大厅前,被三大法则的火焰吞噬。
火光中,她挺首的脊梁,是他记忆中最深刻的烙印,也是他胸口无法愈合的伤疤。
他仿佛又闻到了那股焦臭味,以及自己当时因绝望而干涩的喉咙。
“轰——!”
一道幽蓝色的能量光束从花萼兽口部喷射而出,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首扑向猎荒者小队临时组成的防御阵线。
“小老大,小心!”哈吉,那个平日里总是油腔滑调,此刻却满脸决绝的老兵,驾驶着他的白鲨9号重立体,猛地横移一步,用机甲的胸膛硬生生挡在了马克和其他几名队员身前。
光束瞬间洞穿了白鲨9号的装甲,高温将驾驶舱内的哈吉连同机体一同汽化。
通讯频道中只传来他最后一句含混不清的笑骂,带着电流的杂音:“小老大……别……别学红寇……那娘们儿……逞强……”
又一个,又一个因为他而死去的同伴。
雪峰的话还在耳边,哈吉的笑骂也未消散。
红寇小队,至此全员除名!
红寇,红寇!为什么每个人在死前都要提起她!马克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殷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滴落,混入脚下同样暗红的地面。他的眼眶赤红,仿佛要噬人。
“都他妈给我打起精神来!”马克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咆哮,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悲痛而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所有重立体,目标,花萼兽尾部溴盾连接点,集火!其余队员,燃烧弹准备,给我封锁它的行动路线,别让它靠近受伤的弟兄!”
灯塔的生存法则,第一条,灯塔存续。第二条,带回生存物资大于一切。第三条,禁止深入生态地探索,最大限度保存战力。
狗屁法则!
马克此刻只想把眼前这头怪物撕成碎片。
幸存的重立体立刻调整炮口,数道高能光束和实弹精准地轰向花萼兽尾部那如同孔雀开屏般的巨大尾萼与身体的连接处。
那里是它能量护盾——溴盾的核心枢纽,火光爆闪,金属碎裂声不绝于耳,花萼兽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显然被击中了痛处,行动也迟缓了一瞬。
普通队员们也纷纷投掷出燃烧弹,在花萼兽周围形成一道火墙,灼热的空气让它有些烦躁地甩动着头部。
花萼兽似乎被激怒了,它那隐藏在体内的巨口猛地张开,喉部深处亮起刺眼的蓝光,如同一个小型的太阳正在凝聚。
“它要放声波炮了!”一名队员尖叫。
马克驾驶着专属的“破晓”机甲,黑红色的涂装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死死锁定着花萼兽喉部。
就在那蓝光即将喷吐的前一刻,他敏锐地观察到,花萼兽喉部外骨骼连接处,出现了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痕,仅仅存在了不足半秒!
就是现在!
“破晓”背部的推进器猛然喷射出炽热的尾焰,庞大的机体化作一道黑红色的闪电,无视了周围袭来的数根刺鳗骨刺——那些足以洞穿普通重立体装甲的骨刺,在“破晓”特制的钛合金装甲上只迸射出点点火星,留下浅浅的凹痕。
马克操控着“破晓”以一个匪夷所思的极限侧滑,躲过了花萼兽即将喷发的能量洪流,同时,右臂的高周波刀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嗡鸣,狠狠劈向刚才那道裂痕下方,相对脆弱的关节软组织!
“嘶——!!!”
一声尖锐到几乎撕裂耳膜的哀鸣,第一次从这头庞然大物口中发出。
在此之前,无论遭受何种攻击,花萼兽都未曾表现出丝毫痛楚,墨绿色的腥臭汁液如同喷泉般从伤口处涌出,花萼兽庞大的身躯踉跄了一下,蓄能被打断,那即将喷发的能量光波也消散在空气中。
“有效!”一名猎荒者队员惊喜地喊道。
马克却没有丝毫松懈,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他双眼赤红,操控着“破晓”机甲,硬扛着周围刺鳗不间断的毒刺攒射,机甲的肩部双管火炮疯狂倾泻着高能脉冲弹,将几只试图靠近的刺鳗轰成碎块,他如同杀神一般,突入到花萼兽的身前,左手的链锯剑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给老子——开膛!!!”
伴随着马克的怒吼,“破晓”机甲猛地跃起,沉重的链锯剑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狠狠刺入花萼兽因哀鸣而张开的巨口上颚,然后猛地向下一划!
“咔嚓——嗤啦——”
令人头皮发麻的切割声响起,花萼兽坚韧的腹腔被硬生生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腥臭的液体混合着破碎的内脏组织喷涌而出。
然而,紧接着映入马克眼帘的,却是让他睚眦欲裂的一幕。
在花萼兽被剖开的腹腔内,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数十具人形的肉土。
他们是第二小队的队员和附属尘民,他们的身体己经失去了所有生命源质,变成了如同泥塑般的灰白色,但他们的姿态却永远定格在了牺牲前的最后一刻——大部分人的手掌,依旧保持着端枪射击的姿势,仿佛仍在与敌人进行着最后的抗争。
“不——!!!”马克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怆与愤怒。
与此同时,在战场边缘一处坍塌建筑形成的阴影中,一道矫健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那是一个身材妖娆,容貌绝美,表情冷漠的女子,一头在末世中极为罕见的银色长发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晃动。
她手中紧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唐刀,刀锋在远处火光的映照下,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她的目光,正冷冷地注视着战场中央那头挣扎的花萼兽,以及……浴血奋战的马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