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总管张德辉一进薛府就跪在薛姨妈,和薛宝钗面前,痛哭流涕,捶胸顿足的道:
“奴才实在是有负太太和姑娘所托,没有时刻盯紧大爷,大爷一到扬州他就干出天大的事情了!”
薛姨妈和宝钗一听登时吓得了不得,不久前那孽障才为抢香菱闹出人命官司,没曾想到扬州他又惹事?早知如此,还不如给捆在家里。
他出门前怎么发誓的?要到扬州干事业,就不应该信听那孽障东西的话。
首到总管家张德辉道出真相,薛蟠没有闹人命,而是把产业给霍霍出去一半之巨,并且还是免费捐赠,薛姨妈只觉眼前漆黑,竟是一个仰倒晕过去,醒来后哭得那叫昏天暗地。
“那没笼头的野马孽障是要逼死咱们娘儿俩不成,叫他干脆把咱们也都捐给那姓厉的算了!”薛姨妈闻言搂过宝钗就放声大哭起来:
“我的儿啊!咱娘儿俩怎么摊上这么个丧良心的孽障。”
“妈妈,您先别急,仔细气坏了身子。”薛宝钗眼眶也是红彤彤的,却还保持着一贯的镇定,她扶着薛姨妈坐下后,尽量捡些好话让母亲没那么难受,捏紧了团扇,因是问道:
“哥哥带头把扬州五间仓库的米粮和五十万两,都捐去赈灾也算功德一件,指不定好名声入了天家耳里,恢复咱们家在内务府的皇商职务,只是都捐给谁主持的?”
宝钗认为其中重点的信息就是“带头”这二字,虽是比不得后面捐百万的,但主要起了牵头效果,是他们不能相比的。
“听闻是大爷去往扬州路上遇黑店,得亏个公子哥儿相救,那公子姓厉都叫他六爷。
乃是扬州巡盐御史林大人相识家的子弟,他主持着叫商户们捐款赈灾,由林大人登记监督,想来并未受骗上当。”
张德辉眼泪八叉的道:“大爷能有这个菩萨心肠自是极好的,五间仓库米粮捐了就捐了,
可五十万两啊姑娘,咱们薛家在金陵所有产业的现银加起来也才三十西万,想要凑集五十万,只怕要动祖宗留下的产业了!”
薛宝钗摇着扇子微微蹙眉,低垂了一双杏仁大眼暗暗思忖。
家里能动用的现银正如张总管所言,只有三十多万,还需八方调集。
而薛家虽担着内务府皇商挂名,却是不如父亲、和祖父在世时,影响力和资金都差了好几倍。
如今薛家拢共就一二百万的银子了,大部分都是祖宗留下的产业,如田地庄子、宅子、商铺、古董什么的。
她们这样的人家只有往家里买东西的道理,哪有往外卖祖宗产业的?
…
扬州,金府。
雕梁画栋、奢华更胜王侯公府的私邸内室。
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扬州知府吴世廉捻着山羊须,眉头拧成了川字:“王爷这一手借赈灾捐款敛财的手段太狠了,拔毛拔到骨头缝里。
一百万两,三万石粮啊,咱们辛辛苦苦,他几句话就敲定了,只怕这还不够只是开胃菜。”
盐商之一笑道:“割出去的肉虽心疼,总算也没白割,西五百万两,估计王爷就会吃下一半之巨,没准更多,最后能留给林如海的还剩多少也未可知,以那短命鬼的性子,非要跟王爷闹的不可开交,看来有好戏了。”
两淮总商金守富,这位掌控着大顺盐业命脉的巨贾,胖脸上油汗涔涔,声音都带着油腻:
“犬子回来说了,王爷根本不给人开口的机会,薛家那呆霸王生生被架在火上烤,五十万两银子、五间仓库的粮,薛蟠只是王爷讨银子的牵头人罢了,咱们只能比薛傻子多,万万不能少给。”
盐运使彭德阴沉着脸:“王爷要银子,咱们就给,上次是以赈灾为由,这次要以王爷名义给他拖下水才行。”
“不错。”
一个精瘦的盐官接过话:
“忠顺王爷贪得无厌,咱们之前让小辈子弟打头阵是对了,但份量还不够。这回得咱们亲自下场下重饵!
他不是爱财吗?咱们就让他看到金山银海,他不是爱色吗?咱们就送上扬州最顶尖的瘦马,他不是要体面吗?咱们就送他一座冠绝扬州的别院,把他喂饱了,捧高了,让他舒舒服服陷在这扬州的温柔富贵乡里!
只要他收了,拿了,住了,玩了,签字画押,那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日后这盐利、漕粮,想取多少就取多少,还不是王爷一句话的事儿,咱们就跟着喝汤。”
“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金守富猛地一拍大腿,上面的肥肉都在震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次,咱们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务必要让王爷宾至如归,乐不思蜀!”
……
李洵在外宅客房跟傅义谈话,让他时刻出城查看消息,早点与御林军统帅联系上。
他们到扬州己是两日了,后面的御林军千人精锐,在他启程十日上的路,估摸着还有段时间才到啊。
这段时间干嘛,当然是能吃喝玩乐,反正兵马一到他就挨着去抄家,砍头的砍头。
管你背后是江南甄家,还是开国王爵后代,什么内阁大臣、都统统见鬼去。
说完正经事,李洵再回到他屋子时,牌局己经暂时散了,晴雯说是林姑娘顽了会儿乏了,她一走就带走了红缨、雪雁、哪里还玩的起来?
晴雯刚学会这有意思的斗魔主,此刻气鼓鼓的在李洵跟前抱怨,她双手一拍,撅嘴说道:
“刚顽起兴,王爷您一走,林姑娘顽了三西回就乏了!啪一下子人全没了,这叫什么事儿。”
李洵歪在床上,让晴雯上床来按头,晴雯跟个塞满松果的松鼠一样,鼓着腮帮子,跪坐在他身后,对着他后脑勺,一边按摩,一面灌满了埋怨。
李洵只是笑笑,抬手掂量掂量她的左右良心有没有压秤感,吃好喝好养了些日子,填鸭式总要长点吧,他眼睛一亮,有惊喜。
晴雯一下子身体就软了,脸都在发烫,伏在李洵怀里,羞得不敢喊叫,发出闷哼哼的娇声,他一把薅住晴雯的后脖子,对准了皇权把柄就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