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不好了，宫中走水了！”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来，嘴里大喊着。
暮色渐浓，冷宫方向突然升起滚滚浓烟。这座荒废多年的宫殿群，此刻正被熊熊烈火吞噬，火舌贪婪地舔舐着腐朽的梁柱，暗红色的火焰在夜空中摇曳，宛如恶魔的爪牙。守宫的侍卫惊慌失措，一边高喊着“救火”，一边拎着水桶冲向火场，可冷宫年久失修，火势蔓延极快，他们的努力不过是杯水车薪。
皇帝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立刻派人去查！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太子池逸仁皱起眉头，心中隐隐不安，他看向身边的杜姡，只见她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担忧。
杜姡手中的茶盏“当啷”坠地。滚烫的茶水泼在裙摆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前来报信的侍卫：“你说什么？冷宫走水了？”
冷宫，那不是池砚舟母妃居住的地方吗？怎么会走水？池砚舟呢？他在哪里？
杜姡私西下寻找，可未发现池砚舟的身影。
“九皇子呢？可有见到九皇子？”她抓住一个浑身是灰的太监，声音发颤。太监被问得一愣，摇头道：“不曾瞧见……”
池砚舟不会是提前得知消息回去救火了吧？这个念头让杜姡浑身发凉。
而此时，池砚舟正站在远处的山坡上，静静地望着燃烧的冷宫。火光映照着他苍白的脸，眼底跳动着疯狂而快意的光芒。夜风卷起他的衣摆，龙涎香混着呛人的烟火味弥漫开来。
“如今的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他喃喃“母妃。”
"烧吧，烧得干干净净才好。"他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近乎虔诚的狂热。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儿时被关在这里的每一个寒夜，母妃发疯似的鞭笞他，张嬷嬷的冷眼，被打的断了又好的腿……
围猎场上。
皇帝猛地起身，龙袍扫落案上的酒盏：“速速救火！务必查清缘由！” 马蹄声如雷，浩浩荡荡的队伍调转方向，朝着浓烟滚滚的冷宫疾驰而去。
杜姡的马紧随太子身后，心却早己揪成一团。远远望见冲天火光中扭曲的宫殿轮廓，她想起池砚舟临走时那抹诡异的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殿下……”她喃喃低语，声音被呼啸的风声吞没。
抵达冷宫时，火势正旺。热浪裹挟着浓烟扑面而来，侍卫们架起水龙奋力扑救，却挡不住火舌肆意蔓延。杜姡翻身下马，不顾一切地要往火海里冲，却被太子一把拽住：“太危险了！等火势控制住……”
“放开我！他在里面！”杜姡拼命挣扎，泪水混着灰烬模糊了双眼。她想起那独特的龙涎香，想起太监说冷宫附近曾飘散的气息，满心只剩一个念头——找到池砚舟。
“拦住杜姑娘！”太子急声下令。几个侍卫立刻上前，将她死死拦住。杜姡望着熊熊烈火，声嘶力竭地呼喊：“小乞丐！你在哪里！” 浓烟不断涌来，她剧烈咳嗽，视线渐渐模糊。
“小姐！”花也哭喊着扑过来，却见杜姡眼前一黑，软软瘫倒在地。昏迷前，她仿佛看见火海中闪过一抹熟悉的墨色身影，苍白的脸上挂着偏执而温柔的笑，正朝她伸出手……
火势借着夜风愈发猖獗，梁柱坍塌的轰鸣声中，杜姡在侍卫怀中，苍白的面容被烟雾熏得灰黑。花也哭喊着扑过去，却被热浪逼得连连后退。就在众人手忙脚乱之际，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焦土。
池砚舟的墨色衣袍沾满灰烬，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前，眼底却燃烧着近乎癫狂的光亮。他挥开阻拦的侍卫，猩红的目光死死锁定杜姡的身影，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谁准你们碰她？”
“九皇子！杜姑娘她......”花也话未说完，池砚舟己将杜姡拦腰抱起。她的头无力地靠在他胸口，温热的呼吸拂过他剧烈起伏的心脏。他转身便要离开，却被太子厉声喝住：“站住！今日冷宫走水，你为何......”
“让开。”池砚舟声音冰冷，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他怀中的杜姡轻轻咳嗽了一声，牵动他浑身紧绷的神经。他低头凝视她被灼伤的脸颊，指腹颤抖着擦去她嘴角的灰烬，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而危险：“若敢拦我，下一个葬身火海的，就是你。”
太子的手按在剑柄上，却在看到杜姡苍白的面容时僵住。池砚舟趁机侧身掠过，脚步急促却稳健。怀中的人突然呓语般唤了声“小乞丐”，他浑身一震，低头在她发间落下滚烫的吻：“我在，姐姐，我带你回家。”
暮色渐浓，他抱着她隐入宫墙阴影。身后，冷宫的火光依旧冲天，映照着他离去的背影——那身影带着偏执的占有欲，却又小心翼翼，仿佛抱着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夜幕沉沉，池砚舟抱着昏迷的杜姡一路疾驰，马蹄声踏碎青石板上的月光。太傅府的门扉在急促叩击下缓缓打开，老管家举着灯笼，惊见九皇子浑身浴火般的狼狈模样，怀中的杜姡却像片脆弱的落叶。
"去备热水！叫府医！"池砚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他抱着人首奔杜姡的闺房，绣着并蒂莲的门帘被撞得剧烈晃动。床榻的软缎还带着杜姡的气息，他小心翼翼将她放下，指尖抚过她被烟熏黑的脸颊时，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声闷痛。
府医匆匆赶来时，正撞见池砚舟握着帕子，蘸着温水轻柔擦拭杜姡的脸庞。烛火摇曳下，少年苍白的脸上写满偏执的专注，连衣角滴落的血渍都浑然不觉——那是救火侍卫阻拦时，他挥剑留下的伤口。
"九皇子，杜姑娘只是吸入浓烟，并无大碍。"府医话音未落，池砚舟己冷声打断："若她醒不过来，你全家陪葬。"老大夫手一抖，药箱差点掉在地上。
更鼓声渐次响起，整座太傅府陷入沉睡。池砚舟坐在床边，褪下染血的外袍，露出内里单薄的中衣。他就着铜盆里的水洗净双手，而后轻轻握住杜姡的手，指腹着她掌心被碎石划破的伤口。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他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而他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微动的睫毛。
子时三刻，杜姡突然轻咳一声。池砚舟几乎是弹起身，苍白的脸上瞬间焕发出光彩："姐姐？"他倾身凑近，带着龙涎香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是我，睁开眼看看我。"
杜姡缓缓睁开眼，朦胧中看见少年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眼下乌青浓重，嘴角却挂着近乎虔诚的笑意。她想要开口，却被池砚舟按住嘴唇："别说话，我在。"他将她轻轻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以后不准再这么拼命......你敢死，我就烧了这整个京城陪葬。"
他低估了他在杜姡心里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