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高艳?”
居然是刻薄女人打来的。
刘强的声音透着急切和烦躁。
“你别哭!孩子又怎么了?好好……我这就上来!”
听刘强这意思,是光头男人的孩子又在哭闹。
他匆匆挂断,抬眼看了我一下,沉声道:“再说一遍,我跟徐雅没关系!不要再烦我。
“高艳的儿子,和徐雅的儿子,遭遇了一样邪门的事情。你不觉得奇怪么?”
“这……”
“高艳的儿子咋了?”
“他在墙上画画!老恐怖了。把自己吓着了。哭得厉害!我上去看看!”说完就快步冲回二单元上楼。
我也跟着刘强。
高艳家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嚎,和高艳六神无主的安抚声。
刘强推门进去。
高艳抱着她两岁的儿子,在客厅角落瑟瑟发抖。
孩子在她怀里哭得小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而正对着门口的墙壁上——
一幅用彩色蜡笔画成的图画,赫然在目!
画的主角是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太。
她穿着深色的、类似老式斜襟褂子的衣服。
但她的脸……那绝对不是人脸!
眼眶里,是一双闪烁着诡异绿光的猫眼!
鼻子塌陷扭曲,有几根猫胡须的线条。
最瘆人的是它的嘴,咧到了不可思议的弧度,几乎延伸到了耳朵的位置,露出几颗尖利的獠牙!
这分明是一张狰狞的猫脸!
更恐怖的是,在这猫脸老太婆垂落的手部位置,画着几道清晰、深色的弯钩状线条——那是猫爪!
一个才两岁的孩子,竟能画出如此具体、如此……邪恶的细节?!
这画透着一股子让人毛骨悚然的邪性!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高艳语无伦次,脸上满是惊恐。
她看到刘强后,才稳定了一些。
“刚才宝宝一首哭,怎么都哄不好……突然就指着墙角发疯似的尖叫,然后抓起蜡笔就往墙上画!拉都拉不住!像……像中邪了一样!画完就是这个鬼东西!”
我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这是啥?”刘强喃喃自语。
我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干涩地向在场几人解释。
“这是,猫脸老太太……流传很广的都市传说,在北方特别多。”
我盯着墙上那瘆人的画像,努力回忆听过的版本。
“啥玩意儿?”
“听说,是几十年前东北一个老太太,死了下葬的时候,被她家养的黑猫从棺材上跳过。结果就诈尸了!变成了半人半猫的怪物。有人说她顶着半边猫脸半边人脸,有人说她整张脸都是猫的样子,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专门在夜里游荡……找小孩子下手!”
“专……专门找小孩?那咋办啊!”高雅更害怕了。
我立刻拨通了朱大胆的电话。
“大胆!猫脸老太太,是真的有还是杜撰的?”我语速飞快,介绍了一番。
电话那头死寂一片。
过了好几秒,朱大胆的声音才传过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抗拒。
“远哥,这次……这次我真帮不了你!”
他声音发颤。
“我……我也有个孩子!刚满周岁!那玩意儿,那玩意儿专找小孩!我不能冒险!对不起!”
“嘟…嘟…嘟…”
电话被仓促挂断。
朱大胆这个“破除迷信”的专家,这次彻底怂了。
连他都怕成这样!
不过,似乎可以解释猫抓痕了。
刘强眉头紧锁:“真这么邪乎?”
我打算去徐雅家,看徐雅有没有见过猫脸老太太。
我先给她打了个电话。
徐雅却扭扭捏捏。
“我老公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我正大光明。”
“那你来吧。”
我急急忙忙,来到徐雅家,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
正是徐雅的老公,赵洋,一个海员。
我给他们介绍高艳的事情,看高艳儿子画出来的猫脸老太太。
赵洋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嘴唇紧抿,腮帮子咬得鼓起,眼神在恐惧、愤怒和一种深藏的愧疚中剧烈挣扎。
很明显,他认识这个猫脸老太太。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徐雅意识到不对劲。
“老赵,她是谁?你见过?”徐雅问道。
赵洋不说话。
孩子哭得更厉害。
徐雅终于崩溃了,扑上去抓住赵洋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肉里。
“到底怎么回事!那猫脸老太太是谁?!是不是你妈?!是不是!”
最后那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捅破了赵洋最后的防线。
他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跌坐在沙发上。
双手痛苦地插进头发里,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我也一愣,赵洋的妈?
“是……”一个沙哑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赵洋喉咙深处挤出来。
“是我妈……”
“你妈……不是早就……”徐雅的声音在发抖。
“是死了。”赵洋抬起头,脸上是混合着痛苦和恐惧的泪水,“可她是带着滔天的怨气死的!”
他抹了把脸,声音哽咽。
“我妈……一辈子苦。我爸走得早,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在乡下老家守着几亩薄田。我结婚,娶了杨蔚,她高兴坏了,把攒了一辈子的棺材本都拿出来给我们城里买房。可杨蔚……嫌她土,嫌她脏,死活不肯让她来城里住。生了孩子,也不让她碰孙子,怕她把乡下病菌带给孩子……”
赵洋的声音充满了苦涩。
“后来……后来我跟你好了我妈还是伤心。她觉得是我对不起杨蔚,对不起孩子。她一个人在乡下老家,只有一只养了十几年的老猫陪着她……”
“那只猫,通体漆黑,眼睛是琥珀色的,我妈叫它‘老黑’,当命根子一样。”赵洋的眼神变得空洞,仿佛陷入了可怕的回忆。
“去年冬天,特别冷。老黑突然病了,不吃不喝,就趴在我妈脚边,喵呜喵呜地叫,声音越来越弱……我妈急疯了,打电话给我,求我回去带老黑看病……”
赵洋的声音哽咽得厉害。
“可我……我那时候刚上船,跑远洋!根本回不去!我让她找邻居帮忙,可是邻居不把猫当一回事,老黑死了。第二天,邻居发现我妈也没气了……”
他猛地捂住脸,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
“她怀里……还死死抱着那只死猫……眼睛瞪得老大……她是活活哭死的!是活活冻死的!是活活……伤心死的!”
“她恨我……”赵洋抬起头,脸上是极致的恐惧,“她恨我这个不孝子!恨杨蔚不让她看孙子!恨徐雅‘抢’走了我!”
“所以……她带着老黑的怨气回来了!她要让所有亏欠她的人……都尝尝骨肉分离的滋味!”
窗外,一阵凄厉得如同婴儿啼哭的猫叫声,毫无征兆地划破了死寂的夜空。
尖锐,怨毒。
仿佛就在每个人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