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看这人的穿着必定是个富贵之人，干脆把他拉到城外首接丢进护城河得了，也省的我们再费力气。”
赶车的中年男子毫不在意的说道。
年长的男子回头看了看车厢，说道：“此人非同一般，必须小心处理，还是拉到城外，寻一处僻静之地把他埋了才是上策。”
“那便听师兄的就是。”
中年男子大力挥动着缰绳，马车一路向长安城东门而去。
此时己经子时，大街上空空荡荡，只有半空的残月映照着大地。
守门的士兵打着灯笼，远远看到有一辆马车正在赶来，赶紧打起了精神，手持长矛拦住了他们。
“站住，现在己经宵禁，城门未开，要想出城，明日辰时再来！”
那年长的男子当即探出头厉声说道：“瞎了你的狗眼，我乃是大冢宰府上的人，你敢拦我？”
问话的士兵骂骂咧咧道：“什么大冢宰，老子不认识，总之哪里来的就哪里回去！”
二人的争吵声惊醒了另一个靠着城墙打盹的士兵，他上前问清缘由后，当即对着那小兵说道：“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早就跟你说过让你平时多听点书，连大冢宰府上的车驾也敢拦，你是活腻歪了吧！”
说罢又转头堆起了笑脸对二人道：“不知道车驾上是府上哪位贵人，小的们也是职责所在，还请出示府上的出城凭证。”
两人哪里有什么凭证，那年长男子佯装大怒道：“里面是是大冢宰小妾的尸首，因为得了急病暴亡，所以才让我等连夜出城葬了，你若有胆子就进来看吧！”
那老兵素来圆滑，他哪有那个胆子去宇文护府上问清真相，但又看这两人贼眉鼠眼不像好人，于是他走近马车，作势就要掀开车帘，暗中则仔细注意着两人的举止。
那赶车的中年男子呼吸猛然变的急促，双眼死死的盯着老兵，而只露出一张干瘦脸庞的年长男子依旧一脸怒容，老兵看他们毫无慌张之色，又怕他们说的是实情，只好将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说道：“呵呵，二位莫要见怪，我这就打开侧门让你们出城，只是下次记得请府上开一张凭证，我等自然不会再阻拦。”
中年男子长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年长男子则笑道：“弟兄们值夜如此尽责，这是应该的，那，兄弟我就走了。”
“张小黑，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打开侧门，引他们出城！”
被叫到的张小黑偷偷啐了一口，一脸不情愿的指了指右边的侧门，又走上前掏出怀中的铁匙，打开了城门。
二人终于得偿所愿，迅速的驾起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不是我说你，怪不得你进不了都督府，就凭你这个倔强劲，哪个上官会提拔你？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老兵一边骂着，一边又走到了城墙角，准备继续偷懒。
“哼，都像你这么偷奸耍滑，这城门不就成了摆设了。”
老兵瞧不上张小黑，平日总以前辈自居口头上欺负他，明明两人一同守夜他却自己去偷懒，反而让新兵张小黑自己守着，张小黑虽然老实忠厚，但不是个被欺负还不知道还手的主儿，他隐约中总觉得刚刚离开的两人形迹可疑，心一横当即去城墙上找到了正在呼呼大睡的伍长，和他说明了情况。
这伍长是个人精，他听完之后立马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又问道：“那两人长什么模样？”
张小黑仔细想了想，说道：“刚才天色太黑，我也没看的太清楚，不过一个赶车的身材魁梧，西方脸络腮胡，一个在马车里的瘦长脸，眼睛老是滴溜溜的转儿，我娘说过这种人不是好人，肯定心里憋着什么坏。”
听着张小黑的描述，伍长急忙说道：“坏了，这是两个歹人，说不定车里就藏着他们偷盗来的赃物！”
本该坐镇城门的守将和城门吏都恬不知耻的去宇文护府上凑热闹，他们这种不入流的小官儿平时哪有机会巴结到宇文护，干脆把守门之事全都丢给了值守的伍长，这伍长好不容易当家做主一次却因为和旁人胡侃多喝了几杯，这才没有在城门下值守，反而跑到了城墙阁楼里睡觉，却偏偏遇上了这足以让他掉脑袋的事情。
他焦急的在原地不停打转，“怎么办，怎么办，要是明天被人发现了这事儿，可怎么得了……”
张小黑见平日里向来稳重的伍长也没了分寸，当即说道：“伍长，干脆我们叫上几个兄弟去追他们，他们刚刚才走，还不到两刻呢。”
“追，追个屁，你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这黑灯瞎火的怎么追？”
张小黑被一顿训斥，只能垂下了头。
原本焦急的伍长突然原地僵住，他冷冷的对张小黑说道：“肯定是你们俩收了贼人的财物，才放他们出城的，是不是？”
张小黑瞬间来了火气，回怼道：“伍长，你可不能血口喷人，我张小黑绝不是那种人！”
张小黑看着眼前暴怒的伍长，突然开窍了一般，有些愤恨的说道：“伍长，你是想推卸责任，把黑锅推到我身上？”
那伍长见平日木讷的新兵突然说中了自己的心事，恼羞成怒道：“就是你们俩干的，本朝律法有规定，没有文书不得私自放行，张小黑，我本以为你是个忠厚之人，没想到你居然和贼人勾结！”
听到伍长赤裸裸的诬陷之语，张小黑只觉得平日那么熟悉的伍长完全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伍长，今天的事还没有定论，万一他们真的是大冢宰府上的人，你又该如何？”
伍长一听这话，当即骂道：“你知道个屁，今天大冢宰大宴百官，就连于将军都去赴宴了，怎么可能半夜派人鬼鬼祟祟的出城，还什么埋葬暴病的小妾，也只有你们这两个蠢猪才会相信，大冢宰是何人，他的小妾就算死了也不会如此草率的拉到城外就埋了！”
张小黑咬紧钢牙，一言不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