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分享会”的效果，比林善预期的还要好。
虽然过程充满了尴尬和精神创伤，但结果是喜人的。现在，外门弟子们互相碰面时，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那是一种混杂着“我知道你尿过床”和“你也知道我偷看过寡妇”的复杂情感，在这种“黑历史共同体”的微妙氛围下，大家动手之前的犹豫时间，平均延长了三秒。
这三秒，就是文明的曙光。
林善认为，时机己经成熟，是时候将这场发源于基层的思想改革，推向制度化和规范化的新阶段了。
于是，在“心灵分享会”的第二天，林善找到了正在发呆的熊霸。
“熊堂主，你那份‘打劫效率提升方案’，写得怎么样了？”林善的语气，像极了催收项目进度报告的产品经理。
熊霸一个激灵，那张横肉遍布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这两天，他满脑子都是“SOP”、“核心竞争力”之类的鬼东西，搞得他炼体都静不下心，总觉得自己的拳头不够“有战略”。
“林……林老师，”熊霸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尊称，“那玩意儿，太……太深奥了，俺……俺写不出来。”
“没关系，我预料到了。”林善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你们缺乏科学的方法论指导，写不出来是正常的。所以，我为你们量身定做了一套全新的管理工具。”
半个时辰后，小演武场。
还是那群外门弟子，他们惊奇地发现，炼体堂堂主熊霸，居然也站在队伍里，而且看他那副乖巧的样子，似乎对林善颇为……忌惮？
这个发现，让弟子们对林善的敬畏又加深了一层。
“各位同门，经过两天的团队建设，我们的精神面貌己经焕然一新。”林善站在一块被擦得干干净净的石壁前，手持一根木炭条，意气风发。
“但是，光有精神是不够的。一个优秀的团队，必须要有明确的目标和严格的考核。所以，从今天起，我们将试行一套全新的‘和谐建设KPI考核方案’！”
“K…P…I?”
人群中，又一次传来了对这个陌生词汇的疑问。
“KPI，就是‘关键绩效指标’。”林善转过身，用木炭条在石壁上写下这三个字母，“简单来说，就是衡量我们每个人，是否为宗门的和谐发展做出了贡献的标准！”
他敲了敲石壁，加重了语气：“为了便于大家理解和执行，本季度的KPI，主要由两个核心指标构成。”
“第一，‘日行一善’。”
“从今天起，我要求每一个人，每天至少做一件好事。可以是对同门的帮助，可以是为宗门环境做出的贡献，甚至可以是对一草一木的爱护。”
“啥玩意儿？”一个弟子忍不住问道，“林老师，啥叫‘好事’？我今天没杀人，算不算好事？”
“问得好！”林善赞许道，“‘不作恶’，是我们和谐建设的底线，但还够不上‘行善’的标准。所谓行善，是主动的、积极的行为。比如，看到李狗蛋同门的鬼头刀脏了，你主动帮他擦干净；看到赵铁牛同门的修炼室乱了，你帮他整理好。这些，都是‘善’！”
李狗蛋和赵铁牛闻言，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武器和洞府钥匙，警惕地看着周围的同门。他们怎么觉得，这“行善”听起来比“打劫”还可怕？
林善没有理会他们的小动作，继续公布第二个指标。
“第二，‘微笑指数’。”
“微笑，是传递善意最首接的方式，是内心和谐的外在体现。从今天起，我要求大家在宗门内，见到任何同门，都要报以微笑。每天，你们的微笑次数和质量，都会被纳入考核。”
此言一出，全场魔头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都开始抽筋了。
让他们这些习惯了狞笑、冷笑、奸笑的人，去……微笑？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我知道大家有疑虑。”林善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所以，这套KPI方案，有奖有罚。”
“每月考核，‘日行一善’和‘微笑指数’综合排名前十的同门，将获得‘和谐标兵’称号，并奖励……小红花贴纸一朵！”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金灿灿的贴纸，上面一朵鲜艳的小红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弟子们：“……”
“而排名末尾的十位同门，”林善的语气沉了下来，“将会在我们的周会上，进行公开的、深刻的自我批评和检讨！”
公开处刑！
如果说小红花的奖励对这群魔头毫无吸引力，那“公开检讨”的惩罚，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一想到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像熊霸那样念三千字的检讨，所有人都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方案公布完毕，人群在一种极度诡异的氛围中散去。
然后，血煞宗外门，上演了有史以来最光怪陆离的一幕。
两个弟子在路上迎面走过，在目光接触的瞬间，两人同时停下脚步，然后极其僵硬地、龇牙咧嘴地，扯动着嘴角，试图露出一个“微笑”。
那笑容，比最狰狞的鬼脸还要惊悚，看得对方同时打了个哆嗦，几乎是落荒而逃。
演武场边，一个弟子看到另一个弟子正在练刀，他犹豫了半天，想起KPI，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用一种半死不活的语气问道：“师兄，需要……帮忙吗？”
练刀的弟子吓得差点把刀扔了，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我……我想帮你磨磨刀……算日行一善……”
“滚！我的刀你也敢碰！”
最离谱的是，有人为了完成KPI，开始扶起了……路边的歪脖子树。
“树啊树，你歪了，我扶你一把，这应该算爱护一草一木吧？”
熊霸躲在远处，看着这群如同中了邪的弟子，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一寸寸地崩塌。
他看着水潭里，一个弟子正对着自己的倒影，用两根手指撑着嘴角，练习着僵硬的微笑，嘴里还念念有词：“笑，给老子笑！再笑不出来，下周就要公开检讨了！”
熊霸揉了揉眼睛，觉得今天的血煞宗，和谐得让人有点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