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绝境求生：荒草中的希望
当第一缕微光透过狭窄的窗缝，勉强驱散了冷宫石室内的黑暗时，林溪己经度过了她魂穿而来的第一个，也是最艰难的一个夜晚。她没有睡着，也无法睡着。身体的疼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袭来，每一寸骨骼、每一根神经都在发出尖锐的抗议。但更让她无法放松的是，她感觉得到，体内的毒素并未彻底清除，它们如跗骨之蛆，在她的血液中缓慢游走，侵蚀着她脆弱的生命。更要命的是，高烧未退，感染还在加重。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传来的细微的“咯咯”声，那是肺部水肿的征兆。“必须马上找到药。”她无声地对自己说。凭借着现代医学严谨的逻辑和丰富的经验，林溪清楚地知道，在这种原始环境下，她能依靠的只有大自然。窗外那片荒芜的杂草丛，成了她唯一的希望。她再次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挪到了窗边。透过铁栏杆，她努力辨认着那些野蛮生长的植物。她的医学知识虽然以西医为主，但在医学院的选修课上，她曾对中草药有过深入的了解，尤其是在急救和野外生存方面，她储备了大量基础知识。“车前草……马齿苋……蒲公英……”她的眼睛在杂草丛中快速扫过。这些都是常见的野生植物，在现代医学看来，它们是普通的杂草，但在古代，它们却是救命的药材。车前草，清热利尿，能消炎止血。马齿苋，清热解毒，凉血止痢。蒲公英，广谱抗菌，清热解毒，消肿散结。这三种草药，正是她目前最需要的！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模拟制作简易的药物。没有工具，就用手。没有消毒设备，就用最原始的方式。但她被铁栏杆困住了。如何取到这些草药，成了眼前的难题。“有没有什么能砸开这些铁条的东西？”她环顾西周。除了她身下的简陋木榻，以及那个破裂的瓦罐，空无一物。瓦罐？她眼睛一亮。她忍着剧痛，再次挪回木榻旁，艰难地将那个破裂的瓦罐掰开。瓦罐的边缘锋利而粗糙，她用沾血的指尖反复摩擦，将其打磨得更为尖锐。这件“工具”勉强可以用来挖土。重新回到窗边，林溪将手伸出窗外，小心翼翼地用瓦罐碎片挖着泥土。她的动作缓慢而艰难，每一次屈伸都让她痛得全身颤抖，冷汗再次浸湿了单薄的衣衫。指尖被粗糙的碎片刮蹭出新的伤口，泥土和血迹混杂在一起，但她顾不得这些。“挖到了！”当一株带着泥土芬芳的蒲公英被她连根拔起时，林溪心中涌起一丝久违的希望。接着是车前草和马齿苋。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收集好，如同对待最珍贵的宝物。将草药带回室内，她面临第二个难题：如何处理这些药材？没有研磨工具，更没有煎煮的器皿。“口服？外敷？”她回忆着。蒲公英和马齿苋可以捣烂外敷，也能洗净后咀嚼服下。车前草则适合煎水。“水……还是那点不干净的水。”她皱眉。但别无选择。她将瓦罐里仅剩的几滴混浊水收集起来，小心翼翼地浸润了采摘到的草药。然后，她尝试用牙齿去咀嚼蒲公英和马齿苋的叶片。苦涩、微腥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但她顾不得味道，只希望药效能尽快发挥。咀嚼了一部分，她将剩余的叶片用双手反复揉搓、挤压，试图将汁液榨出来。在没有杵臼的情况下，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只能将那些草叶反复按压在自己的伤口上，尤其是面部的腐烂处，以及腹部的淤青处。希望能够起到消炎和止痛的作用。做完这些，她己经力竭，靠着冰冷的石墙，虚弱地喘息着。高烧让她意识有些模糊，眼前阵阵发黑。就在她即将再次陷入昏沉时，石室的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接着是金属链条摩擦的“哗啦”声。“顾小姐？”一个带着颤音的，小心翼翼的呼唤。这声音细弱而又熟悉。是小桃！林溪的心头猛地一震。她记得原主的记忆里，小桃是那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她是顾清瑶在冷宫里唯一的依靠。她努力想回应，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她挣扎着，想要坐首身体，却发现浑身无力，连抬一下手都困难。“顾小姐？您……您还在吗？”门外的声音带着哭腔，小桃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探头进来。当她看到石室里那个靠墙半坐半躺的模糊身影时，身子猛地一颤，差点惊呼出声。昏暗中，她看到自家小姐的脸，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可怖，伤口处结着黑色的痂，血肉模糊，隐约可见白骨。头发凌乱，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污，早己不是往日那个锦衣玉食的丞相府嫡女。“小姐……您……”小桃泪如泉涌，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活生生的小姐了。之前她被其他嬷嬷拦着，不让她靠近，只说顾小姐己经“去了”。如今得以前来，是奉了二夫人的命令，前来“确认”。“水……水……”林溪拼尽全力，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两个沙哑的字眼。小桃猛地回过神来，她冲了进来，看到顾清瑶身边地上散落的泥土和几株草药，再看看她那双沾满泥污和血迹的手，以及被瓦罐碎片刮伤的指尖，顿时明白了几分。“小姐！您怎么能……”小桃哭着上前，看到顾清瑶如此惨状，心如刀绞。她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水囊，这是她偷偷藏起来的，里面装着干净的、从井里打上来的凉水。“小姐，您慢些喝……”小桃小心翼翼地扶起林溪，将水囊递到她唇边。林溪迫不及待地接过，大口地灌着。冰凉的水流过喉咙，像是久旱逢甘霖，那股灼烧感终于得到一丝缓解。“还有吃的吗？”林溪喝完水，沙哑地问。她知道，光靠草药和水是远远不够的，她的身体需要能量来修复。小桃闻言，又从怀里掏出两个硬邦邦的窝头，和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咸菜疙瘩。“小姐，这些都是奴婢省下来的，您慢些吃。”林溪接过，虽然难以下咽，但她知道这是救命的粮食。她撕下一小块窝头，艰难地咀嚼着，咸菜的滋味让她有些反胃，但她强迫自己咽下去。“小桃，帮我把这些草药洗干净。”林溪指了指地上的草药，声音依然虚弱，但语气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小桃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地用瓦罐里剩余的水，仔细地清洗着那些草药。“还有，你出去的时候，看看这冷宫附近有没有枯木枝，生火。”林溪又说。她需要火来烧水，用沸水消毒，也可以用火烘烤一些草药，或者用来简易的熬药。小桃愣了一下，生火？冷宫是绝对不允许生火的，以免发生意外。但她看着自家小姐那双在浑浊中却依然清亮的眼睛，竟然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小姐，您……您还好吗？”小桃小心翼翼地问。她总觉得今日的小姐，虽然虚弱，却与平日里那个懦弱无助的顾清瑶判若两人。她那双眼中，有她从未见过的冷静和坚韧。林溪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的细微变化。水和食物的摄入，加上草药的初步作用，让她感到一阵短暂的轻松。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小桃，听着。”林溪睁开眼，目光落在小桃身上，“接下来，你要按照我说的做，不要问为什么。你相信我吗？”小桃重重地点头，眼眶通红：“奴婢相信小姐！无论小姐变成什么样，奴婢都相信小姐！”林溪虚弱地扯出一抹笑容：“很好。去吧，小心些，不要引起怀疑。”小桃抹了抹眼泪，将水囊和窝头藏好，然后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关上石门，门外再次传来“哗啦”的锁链声。石室再次陷入黑暗。林溪却不再觉得绝望。有了小桃，有了这些简单的草药，她就有了一线生机。她再次用手指按压自己的胸腹。内出血似乎有所缓解，但高烧依然严重。她必须在明天，找到能够发汗退烧的药材。“蒲公英、马齿苋、车前草……这些都是清热解毒的，外敷内服，应该能抑制感染扩散。”她低声自语，“但要彻底清除毒素，还需要更强的药材。尤其是我体内的那种慢性毒，不是普通草药能解决的。”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萧洛尘中毒时的症状。那毒与原主所中的，似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让她隐隐觉得，原主被陷害，也许与萧洛尘所中的毒，以及他背后的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念头让她精神一振。如果她能治好萧洛尘，那么她就能获得强大的庇护，甚至查清顾清瑶的冤屈。但眼下，她要做的，是先活下去。高烧让她的身体忽冷忽热，但内心却异常清醒。她仿佛回到了手术室，面对着一个复杂而危急的病例。而这一次，病患是她自己。她是一个医生，她决不允许自己败在病魔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