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特助的枷锁，父辈的罪证
海城深秋的雨夜，廷渊集团总部地下停车场。陈默撑着黑色雨伞，看着陆廷渊的迈巴赫消失在雨幕中，才收起伞走向自己的旧款大众。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刚从监狱取回的父亲陈敬山的释放证明——二十年，父亲终于刑满释放了。
发动汽车时，手机震动，是弟弟陈宇从英国发来的视频请求。屏幕里的少年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眼底带着血丝：“哥，学费你什么时候打过来？教授催好几次了。”
“明天就打。”陈默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你那边几点了？怎么还不睡？”
“在赶论文……对了哥，我交了个女朋友，下个月想带她回国见你。”陈宇的语气带着一丝讨好，“她是华裔，叫林溪，人很好的。”
陈默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女朋友？他想起自己二十岁时，也是这样意气风发地带着初恋回家，却撞见父亲被警察带走的场景——“金融诈骗”“挪用公款”“证据确凿”，那些冰冷的词汇像烙铁，烫穿了陈家“海城金融世家”的体面，也烫碎了他的青春。
“再说吧。”陈默挂断电话，将车开向城郊的廉租房。这里是他住了十年的地方，三十平米的单间，墙上贴着弟弟从小到大的奖状，唯一的奢侈品是一台二手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还显示着陆氏集团的财务报表。
凌晨三点，陈默被手机铃声惊醒。是监狱的值班警察：“陈默吗？你父亲在看守所门口晕倒了，现在市一院抢救，你赶紧过来！”
医院急诊室外，消毒水的味道混着雨水的潮气。陈默看着病床上蜷缩的老人，头发全白，背驼得像虾米，手腕上还留着监狱的编号刺青。这就是他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父亲？那个曾在海城金融峰会舌战群雄的陈敬山？
“他有严重的糖尿病和高血压，需要立刻住院。”医生递过缴费单，“押金先交五万。”
陈默的钱包里只有三千块——刚发的工资，大部分要寄给陈宇交学费。他犹豫片刻，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陆总，我是陈默。”
“说。”陆廷渊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依旧冷静。
“我父亲……需要住院，能不能预支三个月工资？”陈默的声音低到尘埃里。他跟了陆廷渊八年，从不敢提私人要求，哪怕当年母亲病逝，他也只是请了一天假。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地址发我。”
西十分钟后，陆廷渊出现在病房外，黑色大衣上沾着雨水。他没问病情，首接让助理交了二十万住院费，然后递给陈默一个信封：“这里面是你父亲当年的案子资料，我让法务部查的。”
信封里是泛黄的庭审记录和银行流水。陈默的手指颤抖着翻到最后一页，看到“证人”一栏赫然写着——陆正宏，陆廷渊的父亲。
“我父亲……是污点证人？”陈默猛地抬头，心脏像被攥紧。
“他只是提供了证据链的最后一环。”陆廷渊看着病床上的老人，“当年陈敬山挪用的三千万，实际流入了陆氏的海外账户，用于收购盛世集团的前身。我父亲为了自保，把责任推给了他。”
陈默的血液瞬间冻结。二十年来，他以为父亲是罪有应得，所以拼命工作还债，对陆家感恩戴德，却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在为仇人之子打工！他猛地将资料摔在地上，低吼道：“你们陆家欠我的！欠我们陈家的！”
陆廷渊没有动怒，弯腰捡起资料，抽出其中一张照片——陈敬山和陆正宏年轻时在高尔夫球场的合影，两人勾肩搭背，笑容灿烂。“我父亲临终前说，陈敬山是他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他让我照顾你，不是施舍，是赎罪。”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户，像陈默此刻的心跳。他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父亲，又看着眼前这个冷静得近乎冷漠的男人，突然不知道该恨谁。
“你可以辞职。”陆廷渊转身离开，“住院费我会承担，但真相，你需要自己查。”
陈默捡起地上的资料，指尖划过父亲在庭审记录上的签名——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决绝。他突然想起十岁那年，父亲教他写毛笔字，说：“做人要堂堂正正，字如其人。”
堂堂正正……陈默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要查，不仅为了父亲，更为了那个被毁掉的“堂堂正正”的陈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