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苏黎世湖畔的托马斯庄园,哥特式尖顶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陆思晚站在雕花铁门外,握紧了手中的竹制礼盒——里面是她亲手制作的竹编茶具,用越南广平省的老竹制成,纹路里还带着东南亚阳光的温度。今天是托马斯父亲,建筑界泰斗海因里希·托马斯的七十寿宴,也是她第一次正式拜访这个欧洲建筑世家。
“别紧张。”托马斯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有些出汗。作为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他为了娶陆思晚,己经和父亲冷战了半年。海因里希始终认为“一个东方建筑师会玷污托马斯家族的血统”,甚至威胁要剥夺他的继承权。
庄园大厅里,水晶吊灯折射出冰冷的光芒。宾客们穿着定制西装和丝绸长裙,用德语低声交谈,偶尔投来的目光像细密的针。陆思晚的白色旗袍在一众欧式礼服中显得格格不入,裙摆上苏晚手绘的竹枝图案,被一位贵妇人当成了“廉价的印花布”。
“思晚,这位是我父亲。”托马斯将她引到一位银发老人面前。海因里希·托马斯坐在轮椅上,眼神锐利如鹰,扫过陆思晚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苏小姐的‘竹光校舍’我看过,很‘朴素’。”他刻意加重“朴素”二字,德语里暗含“粗鄙”的意味。
陆思晚微笑回应,将竹制茶具放在水晶茶几上:“托马斯先生,这是用我祖母研发的防腐竹材制作的,硬度堪比橡木,却比钢铁环保。希望您喜欢。”
“环保?”海因里希冷笑,“我听说苏小姐为了推广这种‘廉价材料’,不惜让陆氏集团放弃百亿专利费?这就是你们中国人的‘生意经’?”
周围响起低低的窃笑。陆思晚的手指微微收紧,却依旧保持镇定:“托马斯先生,建筑的价值不在于材料是否昂贵,而在于能否让更多人拥有安全的家。就像您1998年设计的柏林 Holocaust 纪念馆,用的也不是昂贵的大理石,而是最普通的混凝土,却成为了人类文明的灯塔。”
海因里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那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作品,却被一个“东方女人”拿来类比竹屋,这是他无法容忍的羞辱。“看来苏小姐对建筑的理解,和我们托马斯家族不在一个维度。”他转动轮椅,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托马斯,你最好想清楚,是要这个女人,还是要家族的未来。”
晚宴在尴尬的气氛中进行。陆思晚独自站在露台,看着湖面的天鹅划过水痕。托马斯的妹妹索菲亚走过来,递给她一杯香槟:“我父亲只是……害怕失去对家族的掌控。他年轻时也曾为了娶我母亲,和祖父决裂过十年。”她顿了顿,语气复杂,“但你要知道,托马斯家族的媳妇,从来不是只会设计竹篮子的。”
陆思晚的心猛地一沉。原来连看似友善的索菲亚,也把她的竹制茶具当成了“竹篮子”。她想起苏晚曾对她说:“别人的偏见就像混凝土裂缝,你无法阻止它产生,但可以用爱和坚持,让裂缝开出花来。”
第二天,陆思晚没有参加原定的家族狩猎活动,而是独自一人去了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实验室。她调出“生物感应竹材”的最新数据——这种通过基因编辑让竹纤维随环境自动调节密度的材料,是她为火星基地准备的核心技术。突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海因里希的私人助理送来一份文件:“托马斯先生请您离开瑞士,这是遣返通知。”
文件袋里还掉出一张照片:陆思晚和非洲难民营孩子们的合影,背面用德语写着:“与劣等民族为伍的女人,不配进入托马斯家族。”
陆思晚看着照片上孩子们灿烂的笑脸,突然笑了。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联合国人居署的电话:“关于火星基地竹构项目,我需要提前启动地球模拟舱测试,地点就选在……撒哈拉沙漠。”
当托马斯找到她时,陆思晚正在收拾行李。“我父亲他……”托马斯的声音带着愧疚。
“我知道。”陆思晚打断他,将一份文件递给他,“这是‘沙漠绿舟’计划,用基因编辑竹种改造沙漠生态。如果你选择家族,我能理解。”
托马斯看着文件上“与中国农科院合作”的字样,突然撕掉了那份遣返通知:“我选择和你一起,让竹子在沙漠里开花。”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我己经向国际建筑协会举报了父亲利用职务之便垄断建材市场的证据。托马斯家族的未来,不该建立在偏见和贪婪上。”
陆思晚的眼眶瞬间。她想起苏晚说过的话:“真正的爱情,是和你一起对抗整个世界的偏见。”
三个月后,撒哈拉沙漠的烈日下,第一株基因编辑竹苗破土而出。陆思晚和托马斯跪在沙地上,看着嫩绿的竹芽在风中摇曳。远处,联合国的首升机送来最新消息:海因里希因商业垄断罪被调查,索菲亚接任家族企业,并公开向陆思晚道歉。
“看,”陆思晚指着竹芽,“就像它一样,只要扎根够深,偏见的沙漠也能变成绿洲。”
托马斯握住她的手,无名指上的竹制戒指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那是陆思晚用第一根实验竹材为他做的。他知道,他们的爱情,就像这沙漠里的竹子,终将在世人的偏见中,长成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