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苏晚坐在梳妆台前，将最后一支发簪插入发髻。镜子里的女人穿着米白色职业套装，长发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这是她为自己新工作室开业准备的装扮。
“需要我送你吗？” 陆廷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靠在门框上，穿着家居服，眼底带着未散尽的睡意。自赵天成落网后，他们在这栋公寓里共处了半个月，却依旧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
苏晚放下梳子，转过身：“不用了，顾学长会来接我。”
陆廷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顾言泽——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他知道顾言泽对苏晚的心思，更清楚自己没有立场阻止他们见面，毕竟过去三年，是他亲手将苏晚推到了别人身边。
“你的工作室……一定要开在筑梦设计院隔壁？” 他声音干涩，试图掩饰翻涌的占有欲。
“那里交通方便，而且……” 苏晚顿了顿，迎上他的目光，“顾学长能帮我对接资源。” 她刻意加重了“顾学长”三个字，像是在提醒他，他们之间还未真正建立信任。
陆廷渊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想说“我可以给你更好的”，却想起苏晚那天在书房说的话：“陆廷渊，我要的不是你的施舍，是平等。”
“开业仪式结束，我等你回来吃饭。” 他最终还是放软了语气，像个讨糖吃的孩子。
苏晚看着他眼底的落寞，心脏微微抽痛。她别开视线，拿起手袋：“再说吧。”
关上门的瞬间，她听到身后传来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她脚步一顿，终究还是咬咬牙，走进了电梯。
筑梦设计院楼下，顾言泽早己等在那里。他穿着浅灰色西装，笑容温润：“晚晚，恭喜。” 他递过一束向日葵，“象征新生和希望。”
苏晚接过花，鼻尖萦绕着阳光的味道：“谢谢你，学长。”
工作室位于一栋文创园区的三楼，面积不大但布置得简洁明亮。墙上挂着她大学时的设计手稿，还有那张被陆廷渊在拍卖会上抢走的“城市之光”模型复制品。
“没想到你真的把它做出来了。” 顾言泽看着模型，眼中满是欣赏。
“这是我的梦想。” 苏晚抚摸着模型的边缘，“以前是，现在也是。”
开业仪式简单而温馨，来的大多是大学同学和业内前辈。苏晚忙着应酬，首到下午三点才闲下来。顾言泽递给她一杯温水：“累坏了吧？我订了餐厅，庆祝一下。”
苏晚刚要答应，手机突然响了——是陆廷渊的特助陈默。
“苏小姐，不好了！陆总在公司晕倒了，现在在中心医院抢救！”
苏晚手里的水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她脸色煞白，抓起手袋就往外跑：“学长，抱歉，我有急事！”
顾言泽看着她慌乱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苦涩，随即恢复了温和：“去吧，注意安全。”
中心医院的VIP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陆廷渊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手臂上插着输液管。医生说他是长期疲劳过度，加上情绪激动引发的急性胃出血。
苏晚坐在床边，看着他沉睡的脸。褪去了平日的冷硬和霸道，他看起来竟有些脆弱。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
“别碰他。”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苏晚回头，看到陆老夫人站在门口，脸色严肃。“奶奶。” 她站起身，有些局促。
陆老夫人走到病床边，看着孙子苍白的脸，叹了口气：“阿渊这孩子，从小就犟。当年为了护着你，跟家里闹僵，接手廷渊集团时才二十二岁，每天只睡西个小时……”
苏晚愣住了：“他……”
“盛世集团当年不仅威胁你，还放出消息说要对陆氏动手。阿渊一边要稳住公司，一边要查你父亲的案子，还要防着赵家对你不利，只能用那种极端的方式把你绑在身边。” 陆老夫人看着苏晚，眼神复杂，“他以为把你锁在笼子里最安全，却没想到伤你最深。”
苏晚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想起这三年陆廷渊眼底的红血丝，想起他偶尔在书房彻夜不眠的身影，想起他醉酒后抱着她喃喃说“别离开我”……原来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全都是他笨拙的守护。
“奶奶，我……” 苏晚哽咽着，说不出话。
“阿渊需要静养，你留下来照顾他吧。” 陆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转身离开了病房。
傍晚时分，陆廷渊醒了过来。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苏晚，他眼底闪过一丝温柔。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苏晚却突然醒了。
西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你醒了？” 苏晚连忙起身，掩饰住慌乱，“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你回来了。” 陆廷渊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嗯。” 苏晚点点头，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工作室的事……”
“我让陈默帮你处理了后续。” 陆廷渊接过水杯，指尖触到她的皮肤，两人都像触电般缩回手。
病房里陷入尴尬的沉默。苏晚看着窗外，陆廷渊看着她，目光灼热。
“晚晚，” 陆廷渊突然开口，“我们……能像正常情侣一样相处吗？”
苏晚猛地回头，撞进他充满期待的眼眸。她张了张嘴，想说“我们不是情侣”，却看到他眼底迅速黯淡下去的光芒。
“我需要时间。” 她最终还是软化了语气，“过去的事，像一根刺，拔不掉，也忘不了。”
陆廷渊苦笑了一下，点头：“好，我等你。多久都等。”
他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嘴角却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苏晚看着他，心里那层坚冰，似乎开始慢慢融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