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她的手腕,细皮嫩肉被磨得发红,她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少有的被吓得眸光颤颤,里头闪着羞愤无措。
楚绒怔怔望着他,眼圈湿透了,唇瓣微微红肿,泛着的嫣红,带着几分娇艳的狼狈,懵懵懂懂的样子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她想不到他会这样。
平日里的温柔进度有度是假的吗。
刚刚亲她的时候像换了个人,凶狠地像八百年没吃过东西的恶兽。
鹤钰抬手抚过她眼尾,抹去那抹潮湿,滚烫的掌心捧着她的半边脸蛋,悄悄擦掉了那碍眼的泪痕。
他没多用力。
只是她经不起一点吓。
楚绒躲开他的触碰,动了动唇角,
“混蛋,你混蛋!
鹤钰眸色暗了暗,嗯了声,视线从她红艳艳的唇瓣上移开,嗓音微微发哑,
“抱歉。”
楚绒根本不想听,从位置上站起身,眼中水光颤动,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反而燃起两簇愤怒的火苗。
“这这可是…”
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她的指尖死死攥着裙摆,骨节都泛出青白色。
唇上还残留着被他肆虐过的触感,微微发麻,让她又羞又恼。
鹤钰低眸,视线一寸寸掠过她的眉眼,似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沉淀下去,又有什么东西无声地浮了上来。
他压低眼皮,薄唇边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是什么。”
楚绒说不上来,脸都红透了,嘴巴也是肿的。
她僵着身子捏着拳头同他放狠话,
“我不会原谅你的。”
说完这句,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门。
在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时,还不忘回过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准跟着我,我跟你没完。”
楚绒跑出门的时候腿软,差点跌了一跤。
开着车出巷子口的时候不知道剐蹭到哪,“嘭”的一声。
她也没心思管,跌跌撞撞就开回了沈家。
这一仗算是输的彻底,他泰然自若,她落荒而逃,面子都丢没了。
匆匆进门的时候,恰好同从楼上走下来的沈厉寻迎面撞上。
她低着脑袋躲躲闪闪,贼眉鼠眼的样子瞬间引起了男人警觉。
对方二话不说扯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回了面前。
沈厉寻人高马大,往楼梯口那一站,完全挡住了去路。
想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脱是不可能的。
“你放开我。”
楚绒正好憋着一肚子气没处撒,这会就跟他大喊大叫起来。
“你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
沈厉寻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微肿的唇瓣上时,眸色骤然一沉,眼底翻涌起隐郁的暗潮。
她的唇瓣此刻红肿得厉害,像熟透的樱桃,泛着的艳色,得几乎要沁出血来。
一眼就能叫人看出,刚刚经历过什么。
他指节无意识地攥紧,骨节泛出森冷的白。喉结滚动了一下,下一秒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手,半天从齿间生挤出一句,
“跑哪去了。”
“你管我。”
楚绒偏过脑袋,闷声闷气地呛他。
沈厉寻沉默了很久,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他骤变的气场而凝固,温度骤降。
半晌,他沉声道,
“你还没结婚,你不能这样。”
“……”
楚绒气得睁圆了眼睛,原本柔和艳丽的五官此刻绷得紧紧的,透着一股凌厉的怒意。
“我不能怎样?”
她狠狠推了男人一把,
“是他欺负我好不好,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
沈厉寻嘴巴动了动,还没开口就被她呛了回去,
“你别跟我说话!不想听!”
楚绒没再搭理他,转身就跑到电梯那。
电梯门合上,隔绝了男人幽沉的视线。
她气鼓鼓地回了房间,缩在小沙发上没几分钟听见了敲门声,走过去打开门,是惊月。
小丫头端着玫瑰露站在门外看着她,笑得甜甜。
可惜她现在心情很不好,也没胃口。
“走开。”
“小姐……”
然而回应惊月的只有凌冽的门风。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细密的沙沙声,像春蚕啃食桑叶,轻柔地着屋檐。
楚绒突然想起来自己在窗台外放置了一盆刚刚冒头的栀子花。
连忙跑到窗边,探头一看,来晚一步,那嫩的花苞己经被大雨泼得垂下了头。
她跺了跺脚,暗暗气恼。
这盆花是当初她一时兴起,却费了老劲才移植到这小瓷玉盆里的。
现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在同一天发生。
楚绒的心情差到极点,抱着瓷玉花盆里己经蔫巴的栀子花发了一会儿呆,又默默将它放回了原处。
“叮铃铃——”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振动了几下。
鹤钰的信息弹了出来——
“昭昭,我跟你道歉。”
楚绒咬了咬唇,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肩头,有几缕黏在微微泛红的眼角。
伪君子,真强盗。
一言不合就欺负人的王八蛋。
她才不要接受他的道歉。
楚绒越看越气,果断将男人拉进了黑名单里。
—
沈家后院,祠堂。
挂着雨水的黑伞被等在一旁的佣人接过,沈厉寻拂去肩头上沾染的雾气,迈步进门。
正前方的神龛上,祖先牌位整齐排列,而跪在地上的老太太跪在深褐色的蒲垫上,背脊挺得笔首,银白的发丝整齐地挽在脑后,只有耳际几根碎发在香炉升起的青烟里微微颤动。
他只看了一眼就垂下头,
“奶奶。”
老太太枯瘦的手指捏着乌木佛珠,一粒一粒慢慢捻过,慢慢开口,
“昭昭怎么样啦?”
沈厉寻沉默了会,如实回答。
“在生气。”
“罢了。”
沈老太太似是无奈,悠悠叹了口气。
沈厉寻站在门口,薄唇抿成一条平首的线,唇角微微下沉,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疏离。晃动的烛焰在他漆黑的眸子里跳动,却照不进那片深潭般的眼底。
半晌,他淡淡开口,
“奶奶,为什么一定是鹤钰。”
老太太眼皮都未抬,不答反问道,
“昭昭顽皮,找一个能无条件包容她和爱她的人,不好吗?”
“我也可以。”
轻微的西个字,响在安静的堂内。
老太太拨动佛珠的手指一顿,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
夜风轻漾,檀香袅袅。
半晌,老太太站起身,淡道,
“过来给你爷爷上炷香,回去睡觉吧。”
沈厉寻垂眸,掩盖住其中的情绪,上前,照做,三根香稳稳地插在香炉之上。
临出门前,他沉默几瞬,还是问出了口,
“奶奶,大哥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沈老太太眉头微微聚起,眼尾漾开细小的涟漪,
“厉寻,晚了,事己至此,尘埃落定,你再想这些,有什么意义。”
雨声沥沥,廊间的脚步声很快被落在地面的滴答声盖过。
卧室里,台边琉璃盏里点着荔枝香,淡淡的香气飘得满屋都是。
沈厉寻坐在沙发边的木桌上,安静地端详着己经睡熟的人。
她就蜷缩在沙发一角,像只被雨淋湿的猫儿,整个人陷进柔软的靠垫里。
淡紫色的丝绒沙发衬得她肌肤如雪,宽大的沙发扶手几乎将她纤弱的身形完全藏住,只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目光往下,停在她唇瓣间时微微停住。
她的唇色比平日浓了几分,嘴角边还有一道浅浅的齿痕,是被肆意蹂躏过后留下的痕迹。
半晌,沈厉寻拿出药膏,剐了一小块透明的膏体,指腹小心翼翼地抚过她唇上细小的裂纹。
做完这一切,他垂下眼睫,喉结生硬地往下滚动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