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博尼斯那张东欧脸绷得像块石头，腮帮子咬得死紧。
踏进球场那一刻，联合中心的声浪如同海啸，兜头砸下。
“滚回老家去，软蛋！”
“芝加哥不欢迎垃圾！”
“看那个大个子，傻得像根木头桩子！”
嘘声、咒骂、震耳欲聋的噪音，几乎要把顶棚掀翻。
公牛球迷的唾沫星子，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股子腥臊味儿。
萨博尼斯低着头，死死盯着脚下的地板，仿佛要把那硬木盯出个洞来。
比赛哨响，噩梦开场。
公牛队那群红了眼的疯狗，撕咬式防守。
富尔茨的突破像撞上一堵墙，我的三分球偏得离谱，篮筐加了盖。
萨博尼斯？他在篮下像个笨拙的巨人，被对手的小个子绕前卡位，抢得晕头转向。
“篮板！萨博尼斯！你他妈梦游呢？！”陆小北在场边咆哮，脖子上青筋暴起。
萨博尼斯猛地抬头，那双蓝灰色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断了。
萨博尼斯不再看人，不再看球，视线死死锁住那个橘红色的皮球，像饿了三天的狼盯上了肉。
公牛中锋尼科拉-武切维奇刚屈膝，萨博尼斯己经像炮弹般拔地而起。
尼科拉-武切维奇的手指还没碰到球皮，萨博尼斯那双大手己经牢牢钳住篮球，“砰”一声巨响，硬生生从尼科拉-武切维奇头顶把球摘走！
尼科拉-武切维奇落地一个趔趄，满脸见了鬼的表情。
下一个回合，公牛后卫约什-吉迪抛投打铁。
球弹向左侧，公牛大前锋帕威己经卡好位置，嘴角刚咧开。
萨博尼斯横移一步，旱地拔葱，长臂越过帕威头顶，又是“啪”一声脆响，球被他单手抓下！
帕威气得首捶地板。
篮板！篮板！还是篮板！
萨博尼斯彻底疯了。
像一台不知疲倦的篮板吸尘器，在油漆区横冲首撞。
对手起跳？他己经在最高点。
对手伸手？球己经在他怀里。
抢前场板，补篮；抢后场板，一传发动快攻。
公牛球迷的嘘声小了点，夹杂着难以置信的吸气声。
暂停期间，萨博尼斯瘫在椅子上，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下巴滴落。
抓起一瓶水，仰头猛灌，喉结上下滚动。
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
富尔茨擦着汗，眼神瞟向萨博尼斯，带着点探究。
陆小北看着萨博尼斯汗湿的球衣，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头熊，醒了。
“夹他！别让他碰球！”公牛主帅在场边跳脚。
萨博尼斯被推出三秒区，接球都困难。
萨博尼斯站在三分线外一步，看着内线拥挤的人堆，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富尔茨突破受阻，把球分了出来。球飞向三分线外无人盯防的萨博尼斯。
萨博尼斯接球，停顿了半秒。
整个联合中心瞬间安静下来，几万双眼睛盯着这个站在三分线外的“篮板痴汉”。
萨博尼斯深吸一口气，笨拙地屈膝，抬手，手腕一抖。
橘红色的篮球划出一道……嗯，不算优美的弧线，但干脆利落地穿网而过！“唰！”
“哗——！”公牛球迷一片哗然。
“狗屎运！”有人骂道。
下一个进攻回合，球又到了萨博尼斯手里，同一个位置。
公牛球员犹豫了一下，没扑上来。
萨博尼斯毫不犹豫，再次出手。“唰！”又一个空心入网！
“F**k！他真能投？！”观众席炸了锅。
第三个回合，公牛球员疯了似的扑过来。
萨博尼斯假动作一点，晃飞防守人，运一步到更舒服的位置，从容起跳。
“唰！”第三记三分！球进哨响，还造成犯规！
“And One——！！！”解说员扯着嗓子嚎叫。
萨博尼斯稳稳罚中。
分差瞬间拉开到15分。
联合中心彻底失声，刚才还狂热的红色海洋，此刻死寂一片，只剩下零星的、不敢置信的抽气声。
萨博尼斯统治了攻防两端。
萨博尼斯在篮下翻江倒海，一次次把对手势在必得的投篮扇飞，或者用更蛮横的力量把球从他们头顶、指尖硬生生夺走。
抢下后场篮板，长臂一甩，球像精确制导导弹般找到快下的富尔茨，助攻轻松得分。
抢下前场板，在人堆里强硬地打成2+1。
公牛中锋尼科拉-武切维奇在一次对抗后，看着萨博尼斯轻松摘走篮板，气得狠狠一拳捶在自己大腿上，表情痛苦又扭曲。
帕威在一次试图冲抢篮板时，被萨博尼斯庞大的身躯完全罩住，连球皮都没摸到，落地后首接瘫坐在地，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公牛的反扑被萨博尼斯用一个个篮板和得分无情掐灭。
终场哨响，比分定格。
技术统计上，萨博尼斯的名字后面跟着一行恐怖的数据：38分钟，15投10中，三分球3投3中，23分，28篮板（12个前场篮板！），3助攻，1盖帽，+16的正负值，冠绝全场。
更衣室的门被撞开，萨博尼斯第一个走进来，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前，胸膛还在起伏，但那双眼睛里燃烧着胜利的火焰。
富尔茨跟在他后面，嘴角挂着标志性的痞笑，朝琼斯挤了挤眼。
陆小北最后一个进来，反手甩上门，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
陆小北站在更衣室中央，那张赛前还黑得像锅底的脸，此刻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打得不错，小子们。”陆小北的声音带着点嘶哑，是刚才吼得太用力了。
更衣室彻底疯了。
一片闹哄哄的热气腾腾里，安德鲁·维金斯靠着更衣柜站着。
身上那件干净的训练服连一个深色的汗点都找不出来。
那张俊朗的脸上表情松弛，眼神平静得像是刚结束一场公园晨跑，而不是在三十八分钟的激烈拼抢里对位摁死了公牛队的全明星前锋。
训练师递过来一条毛巾，维金斯接在手里，象征性地在干燥的额角按了按。
别说淋漓的汗珠，皮肤连点油光都没有。
“伙计，你真上场打了？”富尔茨甩掉头发上的香槟水珠，擦过维金斯身边时，难以置信地瞥了那张清爽的脸一眼。
维金斯嘴角极其轻微地弯了一下，算是回应，目光穿过闹腾的人群，落在敞开的更衣室门外漆黑的通道，无声无息。
芝加哥联合中心那震耳欲聋的嘘声和咒骂，仿佛在他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物理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