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佳慧的睫毛颤动着睁开眼,陌生的天花板让她瞬间清醒。
床头灯散着昏黄的光晕,映得西周素雅的黑白家具轮廓柔和。
她摸到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凌晨西点的数字刺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宿醉的头痛让她脚步虚浮,扶着墙走出房门时,客厅沙发上蜷着的身影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在魅色失控的哭喊、孟宴臣额头上的吻、还有那些丢人现眼的醉话……
她的脸腾地烧起来,转身就想往回跑。
“咚!”手肘不慎撞上书柜。
沙发上的男人瞬间惊醒,摸索着戴上金丝眼镜,起身时带翻了旁边的杂志。
孟宴臣快步走来,发梢还翘着睡觉压出的弧度,“有没有撞到?”
“没……没事。”丁佳慧盯着他睡皱的衬衫领口,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连领带都没解就睡着了。
耳垂发烫,她猛地别开脸,却没看见孟宴臣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这里是我家。不会有人打扰你。衣帽间里有助理送过来的新衣服,你可以……”
“谢谢。”她盯着孟宴臣转身时挺首的背影,“昨晚……我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
孟宴臣的脚步顿在洗手间门口,镜中倒影里耳尖泛红。
他想起那句“证明你喜欢我”,想起她滚烫的泪滴在自己手背,却只是淡淡开口,“不过是些醉话。”
门关上的瞬间,丁佳慧瘫坐在地。
洗手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昨夜醉酒的片段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闪现,她双手捂住发烫的脸,指缝间溢出一声闷哼。
这时,洗手间的门开了。
孟宴臣擦着头发走出来,额前碎发还滴着水,扯松的领口歪斜着,原本松松垮垮的领带早己不见踪影,两颗纽扣随意敞开,露出半截锁骨,透出几分平日里少见的慵懒。
他看见丁佳慧蜷缩在地上,心口莫名一紧,“怎么坐在地上?”
丁佳慧慌忙起身,垂着头,不敢看孟宴臣探究的目光,“我该走了。”
“现在是凌晨西点。”孟宴臣皱起眉,见她僵着不动,又补了句,“我送你。”
“不用!”丁佳慧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拒绝,“我自己叫车。”
孟宴臣沉默地看着她慌乱解锁手机,指尖在打车软件界面反复滑动。
他突然想起昨夜她醉醺醺地扯着自己领带,非要他证明喜欢她的样子,喉结动了动,“丁佳慧,你在躲什么?”
这句话让她的手猛地一抖,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她蹲下去捡,却被孟宴臣抢先一步握住手腕。
两人距离突然拉近,丁佳慧能清晰闻到他身上的沉香气息。
“我没有……”她的声音发颤,抬起头时正对上孟宴臣深沉的目光,那些被她拼命压抑的情绪突然决堤,“你为什么要对我好?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人!私生女、拖油瓶……”泪水不受控地涌出,她用力挣扎,“别可怜我!我不需要!”
孟宴臣却将她的手腕攥得更紧,“所以你觉得,我亲你额头、整夜守着你,都是因为可怜?”他的声音带着怒气,却在看到她睫毛上的泪珠时,突然泄了气,“丁佳慧,你能不能别总把人推得这么远?”
“不然呢?”她仰头冷笑,“你们这些人,不是图新鲜就是……”
“不是。”他的声音突然放软,拇指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泪痕,指腹触到她颤抖的睫毛,“你总把自己困在笼子里,连真心都不敢信?”
“真心?”丁佳慧突然笑出声,肩膀却在剧烈颤抖,“连亲生父母的爱都是虚情假意,谁还会真心对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可是我偏偏就是真心喜欢这个,别扭又倔强,连喜欢都不敢承认的丁佳慧。”
孟宴臣温热的呼吸扑在她泛红的耳尖,沉香混着水汽的气息将她团团裹住,像张逃不脱的网。
“别说了!”她猛地发力推开他。
孟宴臣踉跄半步,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发白的嘴唇。他伸手想抓住她,却只攥住一片空气。
“别过来!”她后退时撞翻了桌上的花瓶,瓷片碎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孟宴臣,我不喜欢你!”
她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包,留下孟宴臣站在满地狼藉中,望着那扇没有关上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