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跨进沈家大门,丁佳慧就被丁雅琴拽进房间。
“佳慧,你和金睿怎么样了?”
“他让我别再去找他。”丁佳慧脱力地跌坐在梳妆台前,镜中倒影连精致的妆容都掩不住眼底的疲惫,“我说了,他对我没意思。”
“女追男隔层纱!”丁雅琴猛地抓住女儿肩膀,“你长得这么漂亮,学历又高,只要肯下功夫……”
“妈!”丁佳慧突然提高声调,抓起发间歪斜的蝴蝶结扯下来扔在桌上,“我今天追尾了别人的车!”
丁雅琴瞬间白了脸,颤抖的手在女儿身上来回摸索,“伤到哪了?骨头有没有事?”
“就是有点头晕,想歇会儿。”丁佳慧蜷起身子,发梢垂落遮住泛红的眼眶。
“头晕?!这可不能马虎!”丁雅琴拽起女儿就要往外走,却被她死死拉住衣角。
“真没事,可能中暑了……”丁佳慧声音发闷,“我就想喝口你熬的鸡汤,睡一觉。”
“好好好,你歇着。有什么不舒服立刻叫我。”
房门合上的瞬间,丁佳慧像被抽走骨头般瘫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水晶吊灯,终于放任自己长长叹出一口气。
睡了一下午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己染上暮色。
丁雅琴见女儿气色恢复了些,才放下心来叮嘱,“你爸爸回来了,晚饭准时下楼。”
丁佳慧应了声,刚走到餐厅,沈长清就朝她招手,“姐姐快来!今天有你爱吃的松鼠鳜鱼。”
丁佳慧冲沈长清笑了笑,然后安静地挨着丁雅琴落座。
潘伟森用公筷夹起一块色泽的东坡肉,轻轻放进沈长清碗里,“长清,金董事长夫妇还有金睿想见见你,明天跟爸爸一起去趟聚会。”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丁雅琴,“雅琴,你也一同去。”
沈长清立即皱起眉头,筷子在碗里戳弄着米饭,嘟囔道:“我不想去。我根本不喜欢那个金睿,为什么非要见他?”
“长清,别任性。”潘伟森放下筷子,神色变得严肃,“你是沈氏集团未来的接班人,金睿是华雅集团的接班人,你们若能在一起,既符合家族利益,又门当户对,这是再好不过的事。”
沈长清咬着嘴唇,看着父亲紧绷的下颌线,最终泄了气,小声说:“那好吧……”
丁佳慧始终低着头,专注地用餐,仿佛周遭的对话与她毫无关系。
丁雅琴瞥了女儿一眼,随即舀起一勺热气腾腾的菌菇汤,殷勤地送到潘伟森面前,“伟森,佳慧刚从国外回来,一首没机会拓展社交圈。不如就让她也跟着去见见世面?”
潘伟森放下汤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雅琴,明天的会面不是普通聚会,而是关乎沈、金两家合作的大事,容不得半点儿戏。”
丁雅琴脸上的笑容僵住,指尖紧紧攥着汤勺,最终挤出一抹尴尬的笑,“是我考虑不周了……”
餐厅里的气氛骤然变得压抑,只有餐具碰撞的细碎声响,在寂静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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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落地钟敲响八点整时,沈长清跟着潘伟森的背影拐进书房,红木门合上的瞬间,丁雅琴己攥住丁佳慧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苍白的皮肤里。
“佳慧,听好——明天你必须想办法,绝不能让沈长清站在金家人面前。”
丁佳慧抽回手,跌坐在丝绒沙发里,“妈,金睿亲口说让我别再靠近他。他根本……”
“根本什么?!男人的话能信?当年你爸说会护我们母女周全,结果呢?佳慧,你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常青藤的学历,天仙似的脸蛋,凭什么要输给沈长清那个野丫头?喜不喜欢不过是一时的!等你成为华雅的少夫人,站在金家最尊贵的位置上,谁还敢说你比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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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调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切进房间,将孟宴臣的身影拉得细长。
真皮沙发上,手机屏幕第三次亮起幽蓝冷光,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悬在聊天框上方,迟迟不敢落下。
丁佳慧的头像——那只振翅欲飞的蓝色蝴蝶,在暗夜里泛着柔和的光,像极了她发间那抹若有若无的浅蓝。
喉结滚动着咽下无声叹息,金属手机壳被掌心焐得发烫。
终于,他按下锁屏键,屏幕瞬间归于黑暗。
窗外的城市霓虹璀璨,车流如织的街道像流淌的星河。
指尖无意识着手机边缘,那里己经被磨得有些发烫。
良久,他再次点亮屏幕,看着置顶的聊天框,终于打下一行字,却又逐字删除。
最终,手机被随意扔在沙发上。
走廊感应灯次第亮起,又在他身后逐一熄灭,仿佛连光影都不愿惊扰这份隐秘。
推开暗门的瞬间,福尔马林的气息裹挟着檀香扑面而来。
暖黄壁灯将整面墙的蝴蝶标本镀上琥珀色光晕,296只翅膀交叠成巨型蓝闪蝶的轮廓,在光影中振翅欲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