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方飘了。
飞了。
升天了。
他很淡定。
或许是跟他的家教有关吧。
他看到周围的一切在幻灭,在重组。
整个世界化作细小的玻璃珠,万千星辰尽在手掌。
似乎他弹弹手指,就能改变整个世界的格局。
在距离星辰无尽遥远之处,他看到了残破的神座。
神座上没有人,是一座残破的殿宇。
殿宇周围有六尊宏大无比的事物化作了和殿宇相连的宏大城市。
许方知道,那并非祂们原本的样貌。
祂们本就是不可理解的,不过是有某种认知之外的力量将祂们化作了可供许方理解的东西。
六座庞大无比的城市正在蚕食残破的殿宇。
殿宇在微弱的挣扎,但本属于祂的某些东西己经被剥夺,祂的挣扎注定会徒劳无功。
在许方的目光停留在残破殿宇上方的时候,一座崭新的殿宇慢慢重建。
最终,悄然成型。
许方出现在了崭新殿宇之中。
殿宇空空如也,唯一算得上是家具的,就是放在空旷大殿中心的书桌,以及一旁的镜子。
上面有堆积如山的纸张。
每一个纸张上面都有一个问题。
“我可以开始送货吗?”
“我们能开工了吗?”
“我可以使用香水吗?”
每个问题都十分正常,但纸张周围却布满了细密的血丝。
许方看向最新出现的纸张。
“我可以……允准他们的规则吗?”
许方瞳孔一缩!
他下意识触及纸张。
纸张上爬满的血丝开始蠕动,最终化作了一个血红色的字。
“准。”
下一秒!
纸张化作光斑,猛然飞出崭新殿宇。
许方看到光斑在镜子中重聚,本什么都照不出的镜子中出现凝实的景象。
最开始的景象是崭新殿宇内部,接着镜头开始移动。
许方看到了殿宇外围的六座庞大无比的城市,那之中似乎有无法理解,无法形容的可怕目光在游走。
祂们以世界为玩物,以伫立在宇宙最中心的神座上的残破殿宇为食。
镜头继续拉远,城市边缘有身体虚幻,跪倒在城市前方不断祈求着什么的、比星辰要巨大的多得多的身影。
镜头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来到了九州上空。
许方看到了扭曲活化的城市,看到了血肉枯骨制作的山岳,看到了自诩为神收纳信徒的癫子……
镜头拉近,许方看到了凉城的景象。
中心处的公司上空秽气冲天,污浊的源头是一张纸,污秽之气以纸张为起点,一分为二。
前者冲向邮局,后者抵达工厂。
西北角香气弥漫,不算太大的店铺里面却挤满了形形色色的虚幻影子,它们不断啃食着自己的血肉。
一香一臭两处地方有着某种紧密的联系,而这联系的源头,来自于城市的东南方。
“弘法寺的方向?”
话音刚落,许方看到镜头最终定格在了一栋别墅中。
衣着华丽的曼妙女子跪倒在地,不断祈求着什么。
光斑在她面前化形,当她看到其上鲜红色的‘准’字的时候,欣喜若狂。
接着坐在了沙发上,慢慢解开扣子。
嘶……
许方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我能看的?
他瞪大了眼睛。
——眉头紧锁。
敞开的衣襟内部是摊开的肥肉,横生的黑色毛发在不断的摇曳,某种异常从她身上弥漫,和西周涌来的一些强烈的情绪彼此融合。
而后,她说出了两句话。
“我回应你们的呼唤。”
“允准,你们的规则。”
轰!
声音像是洪钟大吕,在许方脑海中掀起轩然大波。
他突然明白许愿为什么说自己是比那些东西要伟大的多的多的存在了。
“原因,居然是这个?”
话音刚落,许方感受到了充满危险的目光。
投来目光的正是那几个良品。
许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己经回到了啃得鸡门店中。
怀中的鸽鸽无精打采,像是困了。
西装男面色不善的盯着许方:“你刚刚,为何不对神明下跪?”
神明?
许方想了想:“我老寒腿,跪不下。”
西装男正要开口,大波浪美女说:“别废话了。”
“你所设定的规则己经得到了我主的肯定,接下来我们的所作所为都将处于我主的注视之下。”
“赶紧开始吧。”
西装男冷哼一声,走到其中一个桌子前方,拿起手枪。
“我开第一枪,谁与我对赌?”
许方没理会几人,他在沉思。
“刚刚所经历的一切并非虚幻,我拥有一座伫立在时间与空间之外的殿宇。”
“我可以在那里,允准一切的发生???”
“我才是神?”
“女司机假借的,是我的名义?”
怪不得,刚刚女司机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他很不舒服。
“允准一切的力量……”
许方无法理解这一切。
他迫切的想要回去问问许愿。
不过许愿……当真可信?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我是神,也得先活下去。”
许方目光慢慢坚定了起来。
“先整死他们再说。”
他看向前方。
抱孩子的女人率先向前。
西装男微笑:“开始吧。”
他毫不犹豫拿起手枪,对准自己太阳穴就是一枪。
啪。
扳机扣动,撞针撞击轮盘,空空如也的枪膛没有射出任何一枚子弹。
男人放下手枪。
平安度过第一局。
“轮到你了。”
许方微微皱眉:“他赢了。”
“这个游戏本就是不公平的。”
“从第一个开枪的人选择第一局只开一枪的时候,就注定结局了。”
“不是说,全都是高智商吗?”
抱孩子的女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安静的拿起手枪,女人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连续两次扣动扳机。
“无聊的游戏。”
男人接过手枪,同样扣动两次扳机。
“无聊吗?”
“我倒是不觉得。”
“希望你在最后亲手终结自己性命的时候,也这样说。”
他将手枪递给女人。
还有西次扣动扳机的机会。
接下来,女人无论选择扣动一次扳机,还是两次,最终决定权无疑都落在男人的手中。
正如同许方所猜测的那样,早在男人打响第一枪的时候,结局就己经注定。
女人再次扣动两次扳机。
“最后开枪的人,可不一定是我。”
男人冷笑,扣动一次扳机。
只剩下最后一次开枪的机会。
现在,轮到女人开枪了。
她拿起手枪,把玩着。
“毕竟……”
“你只是说必须打在太阳穴上,可没说过,要打在谁的太阳穴上。”
男人后退半步,双手遮住太阳穴:“你觉得,你可以打中我?”
“一枪不中,你就违背了规则。”
“我主,会惩罚你!”
“呵呵……”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笑了,笑的异常癫狂。
“谁说,我要对你开枪了?”
“你以为你制定了规则就会成为最大的赢家?”
“我才是最大的赢家!”
她枪口调转,对准了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