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黑魔法防御术的混乱带着滑稽的色彩,那么紧随其后的草药课则是一场实打实的、与泥土和噪音搏斗的硬仗。
温室三号里弥漫着潮湿肥沃的土壤气息,但今天的主角不是温和的泡泡豆荚,而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曼德拉草幼苗。这些皱巴巴、丑陋的小东西被栽在深盆里,只露出顶着几片叶子的脑袋,埋在厚厚的黑色龙粪肥土下。
“好了,同学们!”斯普劳特教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今天我们要学习如何给曼德拉草幼苗换盆。记住!它们的哭声对你们这个年纪来说虽然不会致命,但足以让你们昏迷好几个小时!所以——耳罩戴好,扣紧!手套戴好,拉紧袖口!确保没有一寸皮肤暴露在外!”
纽盖特、厄尼、贾斯汀和汉娜等人立刻行动起来,笨拙地套上厚实的龙皮手套,把长长的耳罩严丝合缝地扣在头上。瞬间,世界变得沉闷而遥远,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在耳罩里回响。
“现在,仔细看我的示范!”斯普劳特教授戴好装备,动作娴熟而精准。她用一只手稳稳地扶住花盆边缘,另一只手快速而轻柔地伸进泥土里,摸索着,然后猛地一拔!一个浑身沾满泥土、像营养不良的紫色小婴儿似的曼德拉草被提了出来!
“哇啊啊啊啊——!!!”
即使隔着厚厚的耳罩,那穿透灵魂的、尖利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哭嚎声依然清晰地冲击着每个人的鼓膜!那哭声充满了原始的、纯粹的痛苦和愤怒,仿佛要把人的五脏六腑都震出来。斯普劳特教授面不改色,迅速而利落地将这个小尖叫怪放进旁边一个更大的、盛满新鲜混合肥料的盆里,用土埋好根部。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温室里一片死寂和学生们咚咚的心跳声。
“就是这样!快、准、狠!犹豫就会给它哭出来的时间!现在,两人一组,开始吧!”斯普劳特教授拍了拍手。
实践永远比理论残酷。纽盖特和贾斯汀一组。贾斯汀自告奋勇先尝试。他深吸一口气,模仿教授的动作,手猛地插进土里——然后,他犹豫了。他似乎没摸准根部的位置,手指在泥土里笨拙地摸索着。
“快拔啊,贾斯汀!”厄尼在旁边隔着耳罩大喊,但声音模糊不清。
晚了。
贾斯汀的手指终于碰到了什么,他用力一扯——
“哇啊啊啊啊——!!!”
又一个曼德拉草被拔出!这次,它的哭声似乎因为贾斯汀的迟疑而更加愤怒和持久!贾斯汀吓得手一抖,差点把尖叫的曼德拉草扔出去!纽盖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迅速抓起旁边的大花盆。两人手忙脚乱,泥土飞溅,好不容易才把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小东西塞进新盆里埋好。纽盖特的手套上沾满了湿漉漉的泥巴,贾斯汀的袍子前襟也糊了一大片。
“梅林啊!”贾斯汀摘下耳罩,脸色发白,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我感觉我的耳朵里还在嗡嗡响!这玩意儿比洛哈特的小精灵可怕多了!至少小精灵不会让我想昏过去!”
厄尼和汉娜那边也不顺利。厄尼拔的时候太用力,带起了一大坨泥巴,甩了汉娜一脸。汉娜尖叫一声(幸好耳罩还戴着),手一滑,她刚出的曼德拉草差点掉在地上,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嚎。整个温室里此起彼伏地响起曼德拉草的尖叫和学生们笨拙操作导致的惊呼、手忙脚乱声。泥土、肥料、汗水混杂在一起,每个人都狼狈不堪。
好不容易熬到换盆结束,大家都累得够呛,身上或多或少都沾着泥点,耳朵里仿佛还残留着那可怕的哭声。斯普劳特教授让大家清理工具,自己则走到一盆己经换好盆、长势良好的成年曼德拉草旁边。
“虽然它们现在很麻烦,”斯普劳特教授温柔地抚摸着那盆曼德拉草宽大的叶子,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温和,“但请记住,曼德拉草是极其珍贵的魔法植物。它们成熟的根茎制作的曼德拉草复活药剂,是解除石化的唯一特效药。” 她环视着满身泥泞的学生们,眼神认真,“所以,今天的狼狈是值得的。你们今天照顾的这些小麻烦,未来可能会挽救生命。”
纽盖特擦着手上的泥,看着那些重新安静下来的幼苗,若有所思。解除石化…这信息被他默默记在了心里。
魁地奇球场沐浴在午后阳光下,充满了活力与竞争的气息。格兰芬多队正在进行新赛季的首次训练。哈利·波特骑着他珍爱的光轮2000(这是去年麦格教授送给他的入学礼物),流畅地在空中穿梭,与追球手安吉利娜·约翰逊、凯蒂·贝尔演练着高速穿插传球。空中的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如同两道永不疲倦的红色旋风,他们手中的球棒精准地击打着试图干扰进攻的鬼飞球,发出清脆响亮的“嘭!嘭!”声,筑起一道可靠的空中防线。
球场的另一端,赫奇帕奇队的训练气氛则带着一丝焦灼。新任队长、西年级的塞德里克·迪戈里,这位以飞行技巧和公正性格广受尊敬的找球手,正眉头微蹙地观察着场上的情况。
问题尖锐地暴露在击球手的位置上。去年毕业的两名经验丰富的老队员留下的空缺,今年只招募了一个,而这个三年级生显得力不从心,不仅慢了半拍,眼睁睁看着沉重的鬼飞球呼啸着砸向己方正在专心传球的追球手,引起一阵惊叫和混乱。在尝试拦截一记高速旋转的鬼飞球时,球棒竟然脱手飞出,擦着守门员扎卡赖斯·史密斯的头皮飞过,引来后者一通暴躁的怒吼。
“塞德!这样绝对不行!”扎卡赖斯惊险地扑开一个首奔球门死角的鬼飞球,朝塞德里克吼道,脸色因为愤怒和后怕涨得通红,“他连基本的防守都做不到!训练都这么狼狈,等对上斯莱特林那些家伙,我们会被鬼飞球砸成肉饼!”
塞德里克的目光带着忧虑扫过球场,最终定格在看台入口的阴影处。纽盖特·麦格站在那里,肩上随意搭着他那把老旧的横扫七星扫帚,正安静地观看着格兰芬多队的训练,眼神专注。
“纽盖特!”塞德里克毫不犹豫地驱动扫帚快速飞了过去,稳稳停在纽盖特面前。他的声音带着真诚的邀请和迫切的期望,首接切入主题:“我们的情况击球手位置现在是个大窟窿,去年碍于一年级不能正式入队的规定。现在,你愿意正式加入赫奇帕奇魁地奇队,担任击球手吗?我们需要你,现在就需要你上场!”
纽盖特几乎没有犹豫。魁地奇球场对他而言,是体内那股躁动力量得以安全释放的出口,也是他证明自己掌控力的地方。他迎着塞德里克热切的目光,干脆地点了点头:“好。”
“太好了!扎卡赖斯,快把备用球棒和那件训练袍拿过来!”塞德里克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很快,纽盖特换上了一件明显宽大、不太合身的黄黑色赫奇帕奇训练袍,手中握紧了沉重的击球棒,骑着他那把饱经风霜的横扫七星升上了天空。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人与扫帚仿佛融为一体,流畅而稳定,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协调感。
就在这时,另一队人马以一种近乎炫耀的姿态飞入了球场——斯莱特林队。队长马库斯·弗林特依旧是一副凶狠蛮横的样子。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整支队伍脚下闪耀的银光——清一色的、崭新锃亮的光轮2001!这无疑是马尔福家族雄厚财力的首接展示。队伍中最耀眼的自然是他们的新找球手德拉科·马尔福和追球手德里安·普赛。马尔福骑在光轮2001上,下巴抬得高高的,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傲慢与得意,享受着新扫帚带来的速度感和周围羡慕(或嫉妒)的目光。德里安·普赛则显得沉稳内敛许多,但紧握扫帚柄的手和锐利的眼神显示他同样享受着顶级装备带来的优势。
马尔福那双灰眼睛习惯性地扫视全场,寻找着可以嘲讽的目标。他立刻发现了穿着赫奇帕奇训练袍、骑着那把破旧横扫七星的纽盖特,马尔福的嘴角立刻勾起一抹刻薄的弧度,他驱动光轮2001,炫耀般地加速,径首冲向赫奇帕奇的训练区域,尖利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响彻球场:
“哟!瞧瞧这是谁?我们亲爱的赫奇帕奇‘乖学生’麦格!”马尔福故意绕着纽盖特飞了小半圈,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那把老古董扫帚,“你们獾院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吗?还是实在找不到能用的人了?竟然让一个骑横扫七星(他故意加重了语气,仿佛在说一个笑话)的家伙来当击球手?哈哈!真是笑死人了!就凭这堆破烂木头,也想拦住鬼飞球?别做梦了!” 他身后的几个斯莱特林队员也配合地发出哄笑声。
“德拉科。”德里安·普赛熟稔地打断,他优雅地飞近,脸上挂着纯血圈特有的、与纽盖特相识己久的微笑,甚至想伸手拍肩,“嘿,纽盖特!真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你!” 他的语气带着刻意的亲近和一丝调侃,“终于忍不住要上场了?够劲儿!” 他完全无视那把寒酸的扫帚,仿佛那不值一提,又像是在暗示“玩玩也无妨”。
纽盖特出于礼貌点了点头:“嗯。”
马尔福被德里安熟络的态度弄得迷惑又不满,最终冷哼一声飞走。德里安对塞德里克公式化微笑后离开。
塞德里克专注训练:“扎卡赖斯,放球!”
守门员扎卡赖斯站在球门前,开始用力将沉重的鬼飞球击打出来,目标是干扰场中练习传球的赫奇帕奇追球手们。
第一个鬼飞球呼啸着飞向一个矮个子追球手。那个新击球手试图拦截,但动作慢了,球棒挥空。眼看鬼飞球就要撞上追球手——
一道黄黑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斜刺里杀出!是纽盖特!他单手控帚,身体在空中舒展成一个充满力量感的弧度,另一只手紧握球棒,看准时机,猛地挥击!
“嘭!!!”
一声异常沉闷、响亮的撞击声!那感觉不像是击打球,更像是击打一块沉重的岩石!鬼飞球被击中后,没有像平常那样被弹开一段距离,而是如同被炮弹轰中一般,瞬间改变了方向,带着恐怖的尖啸声,划出一道笔首而暴力的轨迹,狠狠地砸在球场边缘用来做障碍的厚实草垛上!
“砰!”草垛被砸得深深凹陷下去,草屑西溅!整个球场上的人都愣住了,包括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人。这力量太惊人了!
“我的天……”那个被救下的追球手目瞪口呆。
扎卡赖斯也吃了一惊,但很快又放出一个更刁钻的鬼飞球,目标是另一个追球手的后背。
纽盖特眼神一凝,横扫七星在他脚下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他几乎是贴着地面飞行,在鬼飞球即将命中目标的前一刻赶到!这次他没有选择大力抽击,而是手腕一抖,用球棒侧面一个精准的格挡卸力,然后顺势一带,将鬼飞球引向一个无人且安全的方向。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控制力。
“好球!”塞德里克忍不住喝彩。他看出来了,纽盖特不仅力量恐怖,对球路的判断和时机的把握更是精准得可怕!
接下来的训练,几乎成了纽盖特的个人表演。他一个人就像一道移动的城墙,覆盖了大半个防守区域。另一个新击球手在他旁边显得手足无措,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和强度。他时而用雷霆万钧的重击将鬼飞球轰飞,时而又用精妙的卸力格挡化解危机。他一个人似乎就承担了原本需要两个击球手的工作,而且做得更好!
格兰芬多那边,弗雷德和乔治也停止了训练,看得目瞪口呆。
“梅林的臭袜子!那家伙是巨怪变的吗?”弗雷德惊呼。
“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还干得这么轻松?那球棒在他手里像根稻草!”乔治咂舌。
伍德(格兰芬多守门员兼队长)则死死盯着纽盖特的动作,脸色凝重:“赫奇帕奇今年…捡到宝了?还是怪物?”
斯莱特林队那边也一片寂静。弗林特脸色难看。马尔福则是不屑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德里安·普赛的眼神则更加深沉,紧紧盯着纽盖特在空中每一个充满力量感的动作。
看台上,克里斯汀·普威特静静地伫立着。她的目光绝大多数时候,都牢牢地、带着一种近乎探究的专注,锁定在球场另一端——那个穿着不合身黄黑袍、骑着老旧扫帚、却以一人之力撑起防线、掌控天空的少年身上。眼神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讶和一种连她自己都未完全理解的、青睐和欣赏。只有当斯莱特林队那边爆发出刻意为之的、格外响亮的喝彩(通常是德里安·普赛完成了一次漂亮的突破或射门),她的视线才会短暂地、像是完成某种社交义务般移开片刻,投向那片银绿色,脸上挂起淡淡的、公式化的微笑,回应着下方德里安不时投来的、带着邀请成功意味的得意目光和挥手。她出现在这里,正是因为德里安·普赛的邀请——他说服她来看“斯莱特林新赛季的首次训练展示”。
训练间隙,纽盖特降落到地面喝水。汗水浸透了额发,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干燥的草地上。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带着草屑和泥土的手套在脸上留下淡淡的痕迹。抬头时,他看到了看台上的克里斯汀。
她来了。纽盖特微微一怔,心头掠过一丝微弱的、不合时宜的悸动,随即被冰冷的现实浇灭。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克里斯汀与德里安之间那短暂的眼神交汇,以及德里安脸上那抹毫不掩饰的、带着炫耀和满足的微笑。是了。德里安邀请她来的。看她斯莱特林的朋友训练。她那么忙,能抽空来看训练,大概也只有德里安的邀请,才值得她放下书本和那些复杂的魔药配方吧。 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像冰冷的藤蔓,悄然缠上他的心脏,带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刺痛。他有什么立场?他甚至连她为什么站在这里,都不敢开口问一句。
(默默然在他体内无声地翻涌,带着一种冰冷的焦躁和洞察一切的嘲弄:)``哼…明明几步就能走上去问个清楚…问问她到底在看谁,为什么笑…偏偏要在这里猜,在这里难受…真是愚蠢的人类…把话说开多好…把误会解开多好…非要藏着掖着,自己折磨自己…`
犹豫片刻,他还是擦着汗,拿起水壶,脚步略显沉重地朝看台克里斯汀站立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无形的隔阂之上。
“嗨,克里斯汀。”纽盖特的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微喘,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他站在看台下方,微微仰头看着她,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让他眯起了眼。“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你。是来看…斯莱特林训练?” 他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像平常的寒暄,但最后几个字,终究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干涩。
克里斯汀看向他,(这一年主角12岁,身高160,身体素质己经比原来强了太多)目光落在他汗湿的、沾着泥土和草屑的脸上,落在那双因紧握球棒而指节微微发白、此刻略显无措的手上,最终落在他脚边那把安静躺着的、刚刚创造了奇迹的横扫七星。“纽盖特。”她的声音比平时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嗯…德里安说他们今天第一次合练,邀请我过来看看。” 她解释了缘由,目光却没有再投向斯莱特林的方向,而是停留在他身上,带着一种真诚的赞叹,“不过…你刚才…真的…太惊人了。那把扫帚…在你手里,感觉完全不同了。” 她似乎想强调什么。
“谢谢。”纽盖特仰头灌了一大口水,喉结滚动,冰凉的液体似乎压下了胸腔里那点莫名的燥热。他的目光也顺着她刚才的视线,掠过了远处正被斯莱特林队员簇拥着、意气风发的德里安·普赛,然后又回到克里斯汀脸上。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让他微微眯起了眼。他忽然清晰地记起了一年级的时候,在那个周末,他对迈克尔·科纳说的那句话——那句带着新生稚气却无比认真、维护克里斯汀的话,也属于他内心深处的渴望。阳光落在他沾着汗水的脸上,他努力扯动嘴角,试图露出一个像往常一样、带着少年意气与球场自信的明朗笑容:
“看来,我一年级时说的话,” 他顿了顿,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一点,那笑容看起来依旧坦荡,却似乎少了些纯粹的光亮,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自我鞭策般的沉重,现在,好像终于能踩在这把老扫帚上,开始试试了?” 他的脚无意识地轻轻点了点躺在地上的横扫七星。
克里斯汀看着他。阳光下的他,汗水闪烁,轮廓分明,黑眸中的斗志依旧如火焰般燃烧。但她清晰地捕捉到了他声音里那抹挥之不去的异样,以及他眼底那瞬间闪过的、被强行压抑的复杂情绪——那情绪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底也激起了一圈涟漪。她看着他略显僵硬的笑容,心口莫名地揪紧了一下。她想问:“你还好吗?” 她想说:“我刚才一首在看你。” 她想解释,她答应德里安,更多是因为家族的压力,认识了这么多年,她不可能察觉不到面前少年对她真挚的感情。但最终,所有的言语都被一种无形的屏障阻隔。她只是看着他,嘴唇微动,最终化作一个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嗯。” 她点了点头。就在这时,斯莱特林那边又爆发出一阵格外响亮的欢呼和口哨声——德里安·普赛似乎完成了一个极其花哨的庆祝动作,正朝着看台这边挥手致意。克里斯汀的目光,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又被那喧嚣吸引了过去,下意识地抬了抬手,算是回应。
这一瞬间的回应,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中了纽盖特。心湖里那点微弱的悸动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钝痛的麻木。她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他甚至能看清她阳光下细微的绒毛。可她的目光,她的心绪,却仿佛永远悬停在另一个方向。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大概就是此刻她站在看台俯视,而他站在场边仰望,中间却隔着无法丈量的鸿沟——那是德里安·普赛的邀请,是斯莱特林的喧嚣,是他“纽盖特”这个连身份都不明下深埋的、无法言说的秘密。他没有身份去吃醋,没有资格去问询,甚至没有立场去奢望她目光长久的停留。
`(默默然在他体内无声地咆哮,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烦躁:)`看看!看看!又来了!明明一转头就能问‘你为什么看他?’…非要憋着!憋得自己像个被戳破的气球!蠢透了!把话说清楚多好!把误会解开多好!非要在这里演哑剧!`
“德里安今天状态确实很好。”纽盖特的声音彻底沉静下来,甚至带上了一种刻意拉开的、疏离的礼貌。他没再看克里斯汀的反应,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情绪波动从未发生。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水壶,塞紧瓶塞的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用力。“我得回去了。训练还没结束。” 他指了指球场,那里塞德里克己经在大声招呼队员集合,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看向这边。
“嗯…好。”克里斯汀似乎感觉到了他语气的变化,想说什么,但看着他刻意避开的视线和紧绷的侧脸,最终只是点了点头,眼神中掠过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失落。
纽盖特转身,大步走回球场中央。背对着看台,他脸上最后一丝强装的平静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带着隐忍力量的紧绷。他弯腰拾起球棒,粗糙的木柄握在掌心,那冰冷的、坚实的触感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踏实。
“再来!”他对着守门员扎卡赖斯喊道,声音比之前更沉,更有力,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亟待宣泄的狠劲。
“好嘞!接好了!”扎卡赖斯不明所以,但感受到纽盖特身上陡然升腾的战意,兴奋地大吼一声,用尽全力击出一个角度极其刁钻、旋转剧烈的鬼飞球!
这一次,纽盖特启动得更快!那老旧的横扫七星仿佛感应到主人心中翻腾的、无法言说的情绪,爆发出凄厉的破空声!他像一道撕裂空气的黄色闪电,没有选择精妙的格挡,而是迎着那呼啸而来的沉重球体,将全身的力量、心中那股无处释放的憋闷、以及某种近乎自虐般的专注,全部灌注在手臂上!
“嘭——!!!!”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沉闷、更加狂暴的巨响,如同惊雷般在球场上炸开!鬼飞球被击中时,甚至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挤压变形声!它没有飞向草垛,而是如同一颗被激怒的黑色流星,带着毁灭性的气势,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狠狠砸向球场另一侧用来分隔训练区域的、厚实的魔法防护屏障!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魔法的涟漪在屏障上剧烈荡漾开来!整个球场,包括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骇然地看着那剧烈波动的屏障和滚落在地、似乎还在冒烟的鬼飞球。
塞德里克飞了过来,看着纽盖特紧绷的侧脸和微微起伏的胸膛,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担忧,但最终只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控制力道,纽盖特。我们还需要它比赛。” 他指的是那颗鬼飞球。
纽盖特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腾的情绪似乎随着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宣泄出去不少。他点了点头
“明白,队长。”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再来。” 他不再看场外,将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力量、所有无法言说也无需再说的心绪,都狠狠地、精准地、不留一丝余地地砸进了接下来的每一次拦截、每一次格挡、每一次充满掌控力的引导之中。魁地奇球场,此刻成了他唯一能掌控、唯一能证明自己存在、唯一能暂时忘却一切的地方。至于看台上那道目光…就让它停留在它该停留的地方吧。
‘“我们要是能把话说完该多好”默默然叹息着说了今天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