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居不大,却比街上客栈稳妥许多,棠儿有热水洗澡,有干净衣裳可换,甚至还有一张柔软的床榻。林深打扫房屋,程予欢去街上买了些糕点回来,日子似乎又回归了静好。
这一日晌午,林深刚从私塾回来,阳光柔和地照在他肩头。他一边解下发带,一边推门进屋,刚踏进小院,便瞧见水缸边,小棠蹲在那洗她的小帕子。
林深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悄声道:“别告诉程姐姐,我刚刚吃了她藏在橱子里的蜜饯。”
小棠歪着头看他一眼,笑了笑,没作声。
林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东张西望一番,继续小声抱怨:“你说她吧,怎么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会吃你一个小孩的醋。害我昨天跟她又是道歉又是干活的。”
小棠继续洗她的小帕子,笑眯眯地听他发牢骚,像是在等什么。
“她现在动不动就掐我腰,捏我手,揪我耳朵,还让我洗袜子……”林深语气越来越委屈,“我都这么听话了,她怎么还这么霸道啊。”
“是吗?”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忽然从林深身后冒出来。
林深浑身一震,像被雷劈了一样,动作瞬间僵住。他缓缓回头,只见程予欢双臂抱胸站在背后,神情平静,眼神却带着“你死定了”的意味。
小棠也吓了一跳,差点把帕子扔进水里。她清了清嗓子,语气努力柔和:“那个……我觉得程姐姐这样也挺合理的……要是我有个夫君这么可爱,我也会想天天揪他耳朵的。”
林深:“……”
程予欢不怒反笑,俯身一把揪住林深的耳朵:“你说我霸道是吧?嗯?”
“疼疼疼——”林深抱着耳朵哀嚎,“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就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就能说这么多细节,你脑子里想了不少嘛?”她凑近,语气轻柔,力道却一点不松。
“程姐姐饶命!”林深几乎带着哭腔,“我以后不敢了,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程予欢这才满意地松手,拍了拍衣袖,转身看向小棠,笑容缓和了许多:“饿了吗?午饭想吃什么?”
小棠怯生生地看她一眼,小声说:“鸡腿……”
“好。”程予欢拍拍她的脑袋,“我带你去城西新开的那家鸡腿铺子,味道不错。”
林深眼见两人要走,嘴角顿时垮了:“那我呢?”
程予欢斜睨他一眼,淡淡道:“你啊,回去吃早上的剩饭吧。”
林深:“……”
小棠偷偷看了他一眼,努力忍住笑意。
林深追上两步,委屈巴巴地抱住程予欢的手臂,撒娇似地哼哼:“你不能这么偏心吧……我才是你家里正经……那个谁……你不是说最喜欢我吗?”
“可你刚才不是还背地里说我坏话吗?”程予欢挑眉。
“那是、那是玩笑话……”林深瘪着嘴,声音都软下来了,“程程……”
程予欢挑着眉,把林深推开,一指饭桌:“厨房还有早上的饭菜,记得热一下。”
“……啊?”林深愣住,“你、你不带我去?”
“我可不是谁都带。”她头也不回,牵起小棠的手,“乖,咱们走。”
“……你不是说我最重要吗……”林深小声地在背后嘟囔,语气酸得能滴出醋来。
“重要归重要,坏话也照样是你说的。”程予欢挥挥手,一脸云淡风轻,“今天自己反省吧。”
门被合上,小院陷入安静。
林深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门板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蔫巴巴地转身,一边往厨房走,一边抱着胳膊碎碎念:“真是的……我说几句就当我造反了……这家也太讲究言论审查了吧……”
厨房的灶台上,锅里放着一碗半凉不热的米饭和一小碟青菜豆腐,林深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拖着步子坐下。
他舀了一口饭,咀嚼两下,皱起眉:“……她是不是忘了给我留汤。”
他看向桌角,果然什么都没有。
“棠儿都有鸡腿吃,我吃白饭……”他一边嚼着,一边眼神哀怨地看向院子外,“我到底是不是这家的男主人啊……”
小风从门缝里溜进来,把他领口的发带吹得微微晃动。他扒了两口饭,终于叹了口气,委屈到极点地嘟囔一句:
“她要是以后也这么偏心,我是不是得考虑在家设个‘丈夫权益保护联盟’了……”
但说归说,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把饭吃完了,顺便还刷了碗,拖了地,把程予欢留下的小棠小衣服晾上了院绳——虽然是“冷宫待遇”,但他似乎也己经习惯了这种“凄惨”生活。
只是嘴里不忘继续念叨:“也不知道鸡腿好不好吃……她们不会给我打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