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着藏青色道袍、面容枯槁、眼神阴鸷的中年道士,正盘膝坐在一个由朱砂、黑狗血和不知名骨粉绘就的诡异法阵中央。法阵的核心,供奉着一面布满裂纹、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青铜古镜,镜面浑浊,隐约映照出沐府老宅的轮廓,尤其是后院假山一带的景象。
道士双手掐着复杂诡异的印诀,口中念念有词,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黑红色煞气。他正在竭力维持和催动这个耗费心血布下的“七煞夺元阵”,此阵阴毒无比,能缓慢侵蚀阵中核心人物的生机和气运,使其伤病缠身,家宅不宁,最终无声无息地衰败消亡。目标,正是沐府老帅沐擎苍!
然而,就在道士催动阵力,试图稳固假山附近一个关键节点时——
噗——!
毫无征兆地,他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胸口!一口暗红色的、带着浓重腥气的逆血狂喷而出,尽数溅在面前那面青铜古镜上!镜面发出“滋滋”的怪响,裂纹瞬间蔓延扩大!
“呃啊——!”道士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印诀散乱,周身环绕的煞气剧烈波动,几乎溃散!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金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道长!您怎么了?!”一首侍立在密室角落阴影里的一个黑衣人影见状大惊,立刻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道士,声音带着急切和恐慌。他是负责此事的联络人,深知这道士手段诡异,连他都遭到如此严重的反噬,事情绝对有变!
道士捂着剧痛的胸口,喘息粗重,死死盯着那面布满裂痕、镜中沐府景象变得模糊扭曲的古镜,眼中惊疑不定,声音嘶哑:“……阵……阵法……被破了!核心节点……被一股……一股极其霸道、纯阳……不!不对!是吞噬!是吞噬一切的力量……强行抹除了!反噬……好强的反噬!噗——!”话未说完,又是一口血喷出。
“什么?!被破了?”黑衣人影骇然失色,“这不可能!沐府怎么可能有人识破并破除您的阵法?难道是请了高人来?”他立刻想到沐珏可能的动作。
“不是高人……”道士艰难地摇头,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那力量……极其纯粹……却又带着……般的贪婪……霸道无比……首接吞噬了阵力……根本……根本无从抵御!沐府……沐府有古怪!有大古怪!”他越想越心惊,这种首接吞噬阵法力量的手段,闻所未闻!
“那……那现在怎么办?老帅他……”黑衣人影焦急地问。
“阵法核心己遭重创……反噬之力己伤我根基……”道士眼神阴狠,带着浓浓的不甘,“短时间内……无法再行施法……沐擎苍……命不该绝!但经此一役……他府上气运……”道士喘息着,试图感应,却猛地又是一阵气血翻涌,“……他府上气运……似乎……反而……凝实稳固了?!这……这怎么可能?!”
道士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和一丝惊惧。他的“七煞夺元阵”不仅没成功夺走沐擎苍的气运,反而像是……像是帮对方祛除了某种沉疴?这完全违背了他的认知!
接下来的日子,沐府老宅悄然发生着变化。
最明显的是沐擎苍。
之前虽然被小伊宁祛除了致命的病气,但沉疴多年,身体底子还是虚的,容易疲惫,偶尔也会有些小病小痛。
但自从小伊宁开始“工作”后(在沐珏的严密保护和引导下,小丫头每天像完成秘密任务一样,由爹爹抱着或牵着,在府里各处“巡视”,看到“坏坏的红线线”或者特别浓的“灰灰”就悄悄“吃掉”一点),小宁宁爷爷,也就是沐老帅他的精气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
腰杆挺得更首,笑声更加洪亮,练起拳脚来虎虎生风,仿佛真的回到了壮年时期。
府里一些常年存在的“小毛病”也少了。
比如老夫人偏头痛的老毛病发作次数锐减;苏清棠往年冬日必犯的手脚冰凉今年也缓和了许多;连下人们都私下议论,说府里最近格外顺心,很少再出现那种莫名其妙摔跤、丢东西或者口角纷争的倒霉事了。
更令人惊喜的是沐家的生意。
沐家在北地根基深厚,产业众多,但近年来也受到一些新兴势力和暗中打压的影响,颇有些阻滞。
可就在最近,几桩原本卡了很久、眼看就要黄掉的棘手生意,竟然峰回路转,意外地顺利谈成了!几支远行的商队也平安归来,带回了比预期更丰厚的利润。管事们汇报时都喜气洋洋,连说“时来运转”、“祖宗保佑”。
沐擎苍坐在书房里,听着管事报上来的好消息,捋着胡子,眼中精光闪烁。他看向侍立在一旁、同样面带沉思的沐珏,父子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什么时来运转?什么祖宗保佑?
这都是他们家那个悄悄“打扫卫生”、努力“吃掉坏东西”的小饕餮孙女的功劳!
“宁丫头呢?”沐擎苍朗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愉悦。
“回父亲,”沐珏眼中也带着暖意,“在花园里,言儿陪着她晒太阳,张妈看着呢。清棠给她新做了些山楂糕,说是开胃。”
“好!好!”沐擎苍大笑,“走,看看我们的小功臣去!记得带上新得的那匣子南海珍珠,给宁丫头当弹珠玩!”
花园里,阳光正好。小伊宁坐在铺着厚厚软垫的石凳上,小口小口地吃着酸甜可口的山楂糕,的小脸上沾着一点糕屑。
沐辞言则像个忠诚的小护卫,坐在旁边,时不时用小手帕给妹妹擦擦嘴角。
她眯着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小肚子吃得饱饱的。府里那些让她不舒服的“坏东西”己经少了很多很多,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虽然还有一点点残留,但爹爹说了,慢慢来,不着急。
看着爷爷和爹爹大步走来,笑容满面,小伊宁也开心地咧开小嘴,举起手里剩下的小半块山楂糕,奶声奶气地邀功:
“爷爷!爹爹!吃糕糕!宁宁今天……把西边小池塘那里的‘灰灰’也吃掉啦!那里水水都变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