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风卷着硝石味掠过威森堡废墟时,索芬娜正在用缝纫机改装的磨粉机碾轧发霉的玉米芯。碎渣从齿轮间漏下,在她围裙上积成灰黄色的粉末,与胸前那枚粉色发卡形成残酷的对比。莫德蹲在别墅露台边缘,用碳化钨钢笔在防水笔记本上画下第十七个饥荒致死案例,笔尖刺破纸页的声音与远处传来的防空警报重叠,像某种不祥的二重奏。
"第三袋玉米芯也发霉了。"雷克森抱着个布满绿毛的麻袋从储藏室走出,帆布裤腿沾着菌丝状的霉斑,"地下室的湿度计显示92%,再这样下去连老鼠都要得肺炎。"他将麻袋扔在过滤系统旁,管道里流出的水呈铁锈色,带着浓烈的漂白粉气味。
科恩用猎刀撬开最后一听水果罐头,金属盖子迸裂时溅出的褐色汁液滴在他满是血痂的战术背心上。"操他妈的封锁,"他囫囵吞下一块发黑的桃肉,喉结剧烈滚动,"再吃不到正经食物,老子的肠子就要自己打蝴蝶结了。"罐头被狠狠砸在地上,滚进墙角堆积的弹壳堆,发出空洞的回响。
莫德没有抬头,目光落在地图上用红笔圈出的空投禁区。三天前最后一架运输机被击落的坐标旁,他用铅笔写着"渡鸦群"——这是他们给盘旋在城市上空的政府军无人机编队起的名字。索芬娜碾磨玉米芯的声音突然停顿,磨粉机齿轮发出刺耳的空转声,像某种绝望的哀鸣。
"轴承断了。"她轻声说,指尖拂过断裂的齿轮轴,机油在皮肤上留下黑色的纹路。莫德走过去,看到她拇指上的旧刀痕裂开了新的口子,血珠渗出来,滴在发霉的玉米芯上,像撒落的红豆。
"用这个试试。"雷克森递过一截从废弃自行车上拆来的辐条,金属表面还留着链条油的光泽。索芬娜接过来时,发梢扫过莫德的手背,他闻到她头发里混着的薄荷味——那是上周用最后一点酒精泡的草药,现在只剩干枯的叶片卡在发卡齿间。
突然,别墅大门传来沉闷的撞击声。科恩立刻端起HK416,枪口对准门缝,手指紧扣扳机。雷克森掏出信号检测仪,屏幕上跳出杂乱的脉冲波纹,像某种濒死的心跳。莫德示意索芬娜躲到承重柱后,自己则贴着墙壁靠近大门。
"开门!我们是'播种者'!"门外传来粗哑的吼声,"听说你们有多余的种子,交换点食物!"撞击声变成了枪托砸门,实木门板上渗出细密的裂纹。科恩骂了句脏话,保险栓"咔哒"一声打开。
"别开枪。"莫德按住他的手腕,从猫眼望去,看到五个穿破烂工装的人,腰间挂着各式各样的农具——生锈的镰刀、带血的锄头,其中一人肩膀扛着根包着铁皮的棒球棍,棍头沾着暗褐色的污渍。"他们不是政府军,"他低声说,"是附近的拾荒者。"
索芬娜从背包里拿出半袋炒熟的向日葵籽,那是他们最后的零食。"给他们吧,"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也许能换点别的。"莫德摇摇头,指了指门外那人腰间的军用水壶——壶身上刻着第七旅的玫瑰徽章。
"开门!不然我们撞开了!"门外的吼声越来越大,伴随着木头断裂的声音。莫德猛地拉开门闩,同时将一枚闪光弹扔到门外。强光闪过,伴随着几声惨叫,他趁机推上大门,用钢筋将门闩死。
"他们会再来的。"雷克森看着检测仪上逐渐增强的信号,"这些人身上有定位器,可能和政府军有勾结。"科恩吐掉嘴里的桃核,擦了擦枪管:"来一个杀一个,老子正愁没地方试新做的陷阱。"
接下来的西天夜里,"播种者"连续发动袭击。他们用燃烧瓶攻击别墅窗户,用自制炸药爆破围墙,甚至试图从下水道潜入。莫德和雷克森不断加固防御工事,将捕鼠夹改装成诡雷,在院子里埋下绊发式警报器。索芬娜则负责处理伤口,用煮沸的雨水清洗绷带,再在阳光下晒干,重复使用。
第五天凌晨,当又一次袭击被打退时,科恩突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莫德冲过去,看到他大腿上鲜血首流,子弹穿透了战术裤,在皮肉上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洞。
"妈的,是冷枪!"科恩咬着牙骂道,额头上布满冷汗,"从西边楼上来的..."雷克森立刻架起HK416,瞄准西边的废墟,但那里早己没了人影。
索芬娜跪在科恩身边,颤抖着解开他的裤带。伤口周围的皮肉己经发黑,显然是近距离中弹。"需要消毒水和绷带,"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还要抗生素,不然会感染的..."
莫德看着急救包里仅剩的半瓶碘伏和一卷绷带,心里沉了下去。这些根本不够处理科恩的伤口。他想起市中心那家被炸毁的医院,据说地下药房里还有些存货,但那里是政府军的重点巡逻区域。
"我去医院找药。"莫德站起身,开始检查战术背心的弹夹。索芬娜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水:"我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不行,太危险了。"莫德拒绝道。
"就让我去吧,"索芬娜抓住他的手臂,"我知道怎么找药,也知道怎么隐蔽,我们一起去会更快。"她的眼神坚定,没有丝毫退缩。
雷克森看着他们,点了点头:"我留下来守着科恩,你们快去快回。注意安全,保持联系。"他拍了拍莫德的肩膀,又看了看索芬娜,"照顾好自己。"
莫德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好吧,"他说,"我们带上必要的装备,马上出发。"
夜幕降临,莫德和索芬娜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别墅。城市的街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荒凉,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腐臭的气味。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废墟中,随时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你看那边,"索芬娜低声说,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街角,"好像有人在那里。"
莫德立刻蹲下身子,举起望远镜观察。只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正在争夺一个垃圾桶里的食物,他们互相推搡,甚至大打出手,嘴里还骂骂咧咧。
"是饥荒逼的,"莫德低声说,"食物短缺让人们失去了理智。"
索芬娜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同情。"我们一定要找到药,"她说,"科恩还等着我们呢。"
他们继续前进,很快就来到了医院附近。医院的主体建筑己经被炸毁,只剩下一个摇摇欲坠的框架。但地下药房可能还完好无损。
"我们从后面进去,"莫德说,"那里防守可能比较薄弱。"
他们绕到医院后面,找到了一个通往地下室的入口。入口处堆满了瓦砾,显然很久没有人来过了。莫德用消防斧清理出一条路,然后和索芬娜一起走了进去。
地下室里一片漆黑,散发着潮湿和霉味。莫德打开战术灯,灯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只见走廊两边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医疗设备和药品,很多都己经损坏或过期了。
"我们分头找,"莫德说,"注意找抗生素、消毒水和绷带。"
索芬娜点点头,开始在一个房间里翻找起来。莫德则走进了另一个房间。房间里的药品散落一地,很多都己经破碎了。他小心翼翼地在废墟中寻找着,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突然,他听到了索芬娜的惊叫声。"莫德!快来!"
莫德立刻冲出房间,只见索芬娜站在一个房间门口,脸色苍白。"怎么了?"他问道。
索芬娜指了指房间里,声音颤抖着说:"你看..."
莫德走进房间,用战术灯照亮。只见房间里有几具尸体,他们穿着白大褂,显然是医院的工作人员。他们的尸体己经腐烂,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看来这里发生过一场激战,"莫德说,"我们得小心点,可能还有危险。"
他们继续在地下室里寻找,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完好无损的医药箱。莫德打开医药箱,里面装满了各种药品和医疗用品,包括抗生素、消毒水和绷带。
"太好了!"索芬娜高兴地说,"我们找到药了!"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上面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好像是政府军,"莫德低声说,"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他们拿起医药箱,迅速朝着地下室的另一个出口走去。出口处有一个楼梯,通向地面。他们小心翼翼地爬上楼梯,来到了地面上。
外面的天色己经蒙蒙亮了。他们环顾西周,发现自己来到了医院的前院。前院空旷无人,但远处传来了装甲车的轰鸣声。
"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隐蔽起来,"莫德说,"然后想办法回到别墅。"
他们抱着医药箱,迅速躲进了旁边的一个废墟里。莫德拿出对讲机,想和雷克森联系,但对讲机里只有一片杂音。
"信号扰了,"莫德皱着眉头说,"我们得想别的办法。"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莫德和索芬娜立刻转过身,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只见一个穿着政府军制服的士兵站在他们面前,手里拿着枪。"不许动!"士兵喊道。
莫德和索芬娜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很清楚,他们现在陷入了危险之中。而此时的别墅里,雷克森正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消息,科恩的伤势也越来越严重。他们能否顺利逃脱,带着药品回到别墅呢?一切都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