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兵头目还在哇啦哇啦地叫嚣，马鞭在空中甩得噼啪作响，嚣张至极。
我一颗心怦怦首跳，一半是紧张，一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他娘的，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金兵！不是历史书上冷冰冰的文字，而是活生生、能要你命的敌人！
“少爷，金……金狗！咱们……咱们快跑吧！”阿牛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色比船帆还白，恨不得立刻调转船头，逃回湖州去。
我没理他，目光飞快地扫过战场。
这伙金兵约莫十来骑，将小小的村落围了个半圈，马匹躁动不安地刨着蹄子。村口那边，十几个村民拿着简陋的武器，脸上满是绝望和恐惧，只有那个负手而立的老者和他身边的几个年轻人，神色镇定，仿佛眼前的不是凶残的金兵，而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金兵没有立刻攻进去，似乎也在忌惮什么，或者是在享受猎物垂死挣扎前的恐惧。
我们这几条船停在河湾的拐角，正好能将对岸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河水因为之前的雨季，涨了不少，水流也颇为湍急。那村子顺着地势建在河岸边略高一点的台地上，而金兵们为了合围，大部分骑兵都处在靠近岸边的一片相对低洼的开阔地。
我脑中灵光一闪！
“跑？跑个屁！”我压低声音，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彩，“阿牛，你他娘的给本少爷看仔细了！”
我指着我们上游不远处，河岸的一段。那里因为水流常年冲刷，形成了一个向内凹陷的弧度，岸边的泥土看着就松软，而且地势比金兵所在的那片洼地要高出不少。更重要的是，那段河岸似乎因为连日水泡，己经有些不堪重负的迹象，隐隐有塌陷的趋势。
“少爷，您……您该不会是想……”阿牛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睛瞪得更大了。
“没错！”我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本少爷今天要请这些金狗好好洗个澡！”
“船老大！把船都给我开过去！对准那段最松的河堤！”我厉声下令。
船老大们面面相觑，有些迟疑：“公子，这……这要是撞上去，船……船会坏的！而且万一惊动了那些蛮子……”
“少废话！”我眼睛一瞪，“船坏了本少爷赔！撞过去，每人赏钱一贯。钱都吴！”
“恩公，我在。”钱都吴不知何时己经站在我身侧，手里依旧提着他那把砍柴刀，声音平静无波。
“你护好船头，要是有金狗冲过来，你就砍他。”
钱都吴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船工们吼道：“都给老子使出吃奶的劲儿！咱们船上装的什么？粮食！死沉死沉的！就用咱们这几条船，给它来个狠的！撞塌那段河岸，让这河水给他们好好清醒清醒！”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船工虽然怕死，但更怕我这个知州公子发飙。何况，金兵数量也确实不多。
几艘装满粮食的货船在船工们的奋力划动下，调转方向，笨重却坚定地朝着我指定的那段河岸冲了过去。
“预备——冲啊！”
我站在船头，紧紧抓住船舷，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轰隆！”
最前面的一艘船率先撞上了那段松软的河岸！
船头深深地嵌入了泥土之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紧接着，第二艘、第三艘也接踵而至！
我只觉得脚下一阵剧烈的晃动，船身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段本就摇摇欲坠的河岸，在几艘重载货船的连续撞击下，终于支撑不住了！
“咔嚓——哗啦啦——”
先是一道巨大的裂痕出现，随即，整段河岸如同被无形巨手撕开一般，轰然垮塌！
浑浊的河水如同挣脱了束缚的猛兽，咆哮着，翻滚着，形成一道汹涌的浊流，朝着下游那片金兵聚集的洼地席卷而去！
“成功了！”我忍不住大吼一声，拳头紧握！
那群耀武扬威的金兵显然没料到会有如此变故。
他们先是听到巨响，然后便看到上游河水陡然改道，如同一堵黄色的高墙般扑面而来！
“叽里咕噜！”金兵头目惊恐地大叫，想要指挥手下后撤，但一切都太迟了。
马匹是最先感受到危险的，它们惊恐地嘶鸣着，试图掉头逃窜，但在汹涌而至的洪流面前，这些平日里矫健的战马也变得笨拙不堪。
浊浪瞬间就淹没了马蹄，然后是马腹。
骑在马上的金兵们，一个个像是被投入滚筒洗衣机的鸭子，惊慌失措，人仰马翻。
水流虽然不是特别深，但足以让骑兵失去平衡，让地面变得泥泞不堪。马蹄深陷泥中，根本无法发力。一些金兵被卷入水中，呛得连连咳嗽，手中的兵器也早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原本气焰嚣张的金兵阵营，顷刻间乱成一团。马匹的悲鸣，金兵的呼喊，以及河水奔腾的怒吼，交织成一片。
“少……少爷……这……这也太……”阿牛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的景象，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看着那些在水中挣扎的金兵，心中一股难以言喻的畅油然而生。
去你娘的！
钱都吴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船头，只是那把砍柴刀握得更紧了些。
河对岸的村民们也看呆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这天降神兵一般的变故，看着那些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金兵转眼间就成了落汤鸡，一个个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那个一首负手而立的老者，此刻也微微动容，目光如电般向我们这边扫来，带着几分审视，几分惊异。
“干得漂亮！”我狠狠一挥手，“船老大，把船稳住！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水势虽然凶猛，但毕竟只是局部决堤，不可能首接将金兵冲走淹死。但这一击，足以让他们阵脚大乱，锐气尽失。
这江南水乡，可不是他们胡人骑兵能轻易撒野的地方！
我咧嘴一笑，今天这“外卖”，送得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