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响起!
不是冰棺!而是陈衍手中的地枢罗盘!这件卢植公遗留的法器,在承受了远超极限的力量后,盘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赤金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最终彻底黯淡下去!陈衍眼中的银白光芒也如同潮水般褪去,身体猛地一软,再次陷入深度昏迷,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鲜血从口鼻和碎裂罗盘的缝隙中汩汩涌出!
然而,他这搏命一击,并非徒劳!
那缓缓滑开的玄冥棺盖,被赤金光柱狠狠一撞,滑动的轨迹猛地一滞!棺盖与棺体之间那道致命的缝隙,被强行合拢了大半!棺内喷涌的恐怖寒气被瞬间压制!更关键的是,嵌入棺盖凹槽的封灵函,在剧烈的能量冲击下,竟“铮”地一声被震得脱出凹槽,翻滚着飞向岸边!
冰棺似乎被彻底激怒!墨蓝符文疯狂闪烁,更加恐怖的寒气凝聚,棺盖再次发出“嘎吱”的滑动声,试图强行开启!
“就是现在!跳潭!” 石莽从碎石堆中挣扎爬起,虎目赤红,发出震天怒吼!他看到了希望!陈衍用命换来的、唯一的生机缝隙!玄冥棺被短暂压制,封灵函脱离,潭心漩涡因能量冲击而变得紊乱,寒气冰层也被震碎!
出路,就在这紊乱的漩涡之下!连通外界的暗河出口,必在潭底!
他不再犹豫,如同猛虎下山,一把抓起在地的阿木扛在肩上,又冲到褚良身边,将其拦腰抱起!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冲向寒潭边缘!
白琇也挣扎着爬起,嘴角溢血,内伤在冲击下再次加重。但她眼中只有那个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的陈衍!她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再次将他背起!纤细的身体在极寒中剧烈颤抖,却异常坚定!她看了一眼翻滚落在不远处碎石滩上的封灵函,又看了一眼潭心那即将再次开启的恐怖冰棺。
没有时间了!
她咬紧牙关,背着陈衍,紧随石莽之后,义无反顾地冲向那翻腾着恐怖寒气的潭水漩涡!
噗通!噗通!噗通!
接连的落水声!
刺骨的冰寒瞬间吞噬了所有人!比之前暗河的水冰冷十倍!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紊乱的水流撕扯着身体,巨大的水压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眼前是绝对的黑暗和翻滚的墨蓝寒光!
石莽一手死死箍住肩上的阿木,一手抱着褚良,凭借着强横的体魄和战场求生的本能,在激流中奋力稳住身形,朝着漩涡深处那唯一一丝微弱的水流牵引感拼命潜游!冰冷的潭水刺激着他后背的伤口,剧痛钻心,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
白琇背着陈衍,承受着双倍的水压和刺骨的冰寒。陈衍的身体冰冷沉重,毫无知觉,口鼻中渗出的鲜血在水中晕开淡淡的红。白琇的心如同被冰锥刺穿!她拼命划水,纤细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韧性,循着石莽搅动的水流,朝着那黑暗的深处挣扎前行!怀中的封灵函(在入水前被她冒险抓起塞入怀中)紧贴着肌肤,传来冰冷的脉动,似乎在呼应着身后那口正在重新开启的玄冥棺!
就在他们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瞬间,白琇猛地回头!
透过翻腾的水流和墨蓝的寒光,她看到那巨大的玄冥棺盖,终于再次滑开了一道缝隙!一只覆盖着深蓝色冰晶、干枯却蕴含着无尽寒威的手,缓缓从棺内伸了出来!那手的目标,赫然是水中漂浮的、她背上的陈衍!仿佛陈衍刚才那搏命一击,彻底吸引了棺中存在的“注意”!
极致的恐惧攫住了白琇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暗流猛地从下方涌来!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将她和陈衍、以及前方的石莽等人,狠狠拽向潭底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暗甬道!那是真正的暗河出口!
呼——!
水流的速度骤然加快!如同坐上了失控的奔流列车!白琇只觉天旋地转,冰冷的河水疯狂灌入口鼻!她死死咬住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背上的陈衍箍得更紧,将自己的身体挡在他与身后那恐怖追索之间!
在意识被黑暗彻底吞没的前一秒,她似乎感觉到那只深蓝色的冰晶之手,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擦着她的后背掠过...最终,只抓住了几缕被水流冲散的发丝。
冰冷的黑暗,永恒的奔流。
不知过了多久。
哗啦!
刺目的天光混合着清新的空气,猛地涌入感官!
白琇被湍急的水流狠狠冲上一片布满鹅卵石的浅滩。冰冷的河水呛得她剧烈咳嗽,浑身如同散了架般剧痛。她挣扎着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不远处石莽正将灌水的阿木从水里拖出来,褚良趴在岸边剧烈呕吐。
陈衍...陈衍呢?!
白琇心脏骤停!猛地翻身,不顾一切地在浅滩浑浊的水流中摸索!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同样冰冷的身体。
陈衍静静地躺在离她几步远的浅水中,半个身子被水流冲刷着。他脸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口鼻处不再流血,但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那枚布满裂痕、彻底黯淡的地枢罗盘,依旧被他染血的手指死死攥着。
白琇连滚爬爬地扑过去,颤抖的手指再次探向他的颈侧。
微弱的、时断时续的搏动,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跳动着。
他还活着!
巨大的疲惫、冰冷的恐惧、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白琇。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伏在陈衍冰冷的胸膛上,失去了知觉。手中,紧紧攥着那枚同样冰冷的封灵函。
阳光穿过稀疏的树梢,洒在冰冷狼藉的浅滩上。远处,是连绵起伏、郁郁葱葱的山峦。他们终于逃出了北邙山的幽冥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