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昨天晚上很多人都太兴奋了。
南锣鼓巷这一片。今天早上好多人起晚了。
早上一片兵荒马乱。老妈拉着妹妹一起做早餐。这才将将赶上时间。
吃早餐的时候就感觉有点奇怪。但是许大茂没反应过来。跟着推着自行车的老爹就往外走。
“要是没啥事儿，我和大茂早点回来。到时候咱们再说。”许富贵临出门的时候和老妈说了一句。
看着老爸老妈好像有什么事要商量。整的许大茂一头雾水。
院里的人民群众好像经过昨晚上的事，难得的团结了一回。
今天早上不说个个喜气洋洋吧。打招呼的时候也是脸上带着笑。
老爹蹬自行车的腿。这一路上就没停过。紧赶慢赶。也是卡着时间到了厂门口。
厂子的大门口这一会儿倒是站了不少人。有几个人的面孔还是很熟悉的。
和刘光齐约好的事情，也不能不当一回事。
看着办公室里的人，人手一杯茶。面无表情的看着报纸。想到如果要留下来，未来很多年自己都是干的这种事儿。
就感觉身上的那根筋都被人抽走了。
溜溜哒哒就到了工会。这个年代的工会不仅仅实力强大，而且管天管地。
“哟，许大茂好久没见到你了。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一个工会的工作人员和许大茂以前打过交道。在办公桌那里笑着就说道。
“嗨，这不是被我们街道办的事给恶心到了嘛？纯纯欺负我们工人呢。”说着就把手上的信件递了过去。
“我和我们院里的几个人。气不过。实名举报他丫的。”
“原来是你。你是不知道啊，你搞了好大一出事出来。”
看着面部表情做作的工作人员。许大茂觉得人和人之间真的很虚伪。
“您是当晚没看着。气的你。错了，应该是气的我。乱七八糟。整个一个不拿人命当一回事儿。我要是住在别的地方。一个字都不会多说。可是这玩意儿就管着我们那一片。我能不害怕吗？又蠢又坏又笨。唉呀，气的我都不会说话了，想的都来气。”
许大茂一口气说完。办公室里的人也开始附和起来。
“行了，许大茂。这事儿哥们给你当回事儿办了。等会的，我们书记过来了。准准的给你递上去。一有消息就告诉你。”有点面熟的人，低声的对许大茂说道。
“那行，就谢谢各位同志了。咱们厂还是得为咱们自己人做主。不能让这种害群之马。残害咱们工人同志呀。”
这也就是一个顺手的事。也是和刘光齐约好，刘光齐在学校里找人，许大茂在厂里找人。
至于刘光齐和自己的好处。就看那些神仙打架的时候。能不能顺手甩一点出来？
回到宣传科的办公室。许富贵看着走进来的儿子问道。“去哪了？”
“刚去工会那里。把举报信给交上去了。”
“行。没事了，去把胶片盒整理整理。”许富贵说完就再没管许大茂了。办公室里的都是人精。听到举报信，每个人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在许大茂离开办公室，去整理胶片盒的时候。有人就有意无意的和许富贵套起了近乎。
宣传科科长还没回办公室的时候。整个宣传科都知道，周六晚上那一天搞出了多大的乱子。
对于这么蠢的人。还能当街道办主任。也是让宣传科办公室里面的人啧啧称奇。
许富贵，也是有来有往和别人聊着天。但是心里怎么想的，那就没人知道了。
“好了好了。大家过来开个会。”科长回来之后首接在办公室门口就拍起了巴掌。
看着人员到齐，宣传科科长接着往下说。“工人考级的事情己经定下来了。下周六。咱们宣传科要把这些道理讲透了。所以最近的几天大家辛苦一下。多去车间。到工人中间走一走。”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听着也就是那么回事。一个普通的工作任务。
可是许富贵想起了昨天和娄振华说的话。想想也是叹了口气。“这个世道无论怎么变。有钱的。有权的。消息还是灵通。”
这是许富贵心里面的悄悄话。表面上假装认真的听着宣传科长在说着。
“好了，就剩下这点事儿了。剩下的就是许放映员。厂里好久也没放电影了。这个礼拜就在厂里放电影了。”
“行！”
这个时候天寒地冻的。放电影也是去工会那边的那栋大楼里。想到下个礼拜就要考工级了。
许富贵站起来首接去小仓库那边。推开门就看到自己儿子己经躺在桌子上面，睡着了。
“小兔崽子。”嘴里嘀咕着。上去就用手使劲的推着。
“爹，你这是要干啥？”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老爹怒气冲冲的样子。许大茂心里也有点慌。
“老头，这不会要动手吧？”心里嘀咕着。可是动作可不慢。一个鹞子翻身人就起来了。
“这礼拜没啥事。就在厂里放电影。下个礼拜六要考工级。你有没有信心？”
“您这话说的。这下乡放电影。我自个儿的也放了好几场了。怎么没信心？”
“那行。今晚上你挑几卷出来。我陪着你看一看。剩下这个礼拜你自个儿挑大梁。”
说完老爹许富贵就出去了。厂里这么大。总不可能跟自个儿子抢地方睡觉吧。
伸了个懒腰。正准备换个更舒服的姿势睡觉。门口响起了叮叮当当的自行车的声音。
“许大茂，许大茂，你在不在？你妹妹在厂门口呢。让你出去一趟。”
许大茂伸个头出去看。发现是厂门口的保卫人员。笑嘻嘻的递过去一支烟。
“得了，辛苦您了。带我一程。”
保卫员接过烟。往耳朵上一夹。车龙头几乎是原地掉了个头。往前一蹬，许大茂小跑了两步，往上一跳。
“咋的，我们又没有说啥事儿。”许大茂也好奇。这个点老妹虽然去上学了。要不是遇到急事，不可能跑到厂里来的。
“没说。就是你妹啊，脸色有点不好。着急忙慌的在厂门口等着呢。”
也就路程不远。许大茂也就没着急。远远的看过去厂门口的确是有个人。
可是怎么看也不是自己妹妹许玲。
越来越近，心却跳得越来越快。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心里可是己经暗暗发狠了。
“谢了哥几个。这烟就哥几个抽着吧。”笑眯眯的把烟往桌子上一扔。人就可首接出了厂门口。
“你咋来了？”
“二丫…二丫生病了。”秦大丫柔柔弱弱的说道。
“生病了就去找医生啊。你……”刚准备说下去的许大茂。就想起了秦大丫这一家子的身份。皱着眉头就没往下说了。
“乡里的医生说我们是狼崽子。不给看。”秦大丫的脸色又白了白。
这倒是令许大茂有点好奇了。“出了什么事？”
这个年代手电筒和去医院看病？是不需要任何票的。对，家用电器手电筒在供销社里面购买是不需要票的。
无论你是什么成份。现在这个年头去医院看病。也是不需要票和工作证明的。
有工作证明是因为厂里面会报销一部分。
没有工作证明，只要你有钱也是能看病的。
秦大丫去医院。而让医院拒绝看病。肯定是有人跟着。甚至对医生说了一些什么不好的话。
“我小叔叔从岛上面寄了一封信过来。让我们一起去香港。”
秦大丫的整个脸色都苍白了。
许大茂也想到这里面的龌龊事情。本来事不关己。可是想到里面的龌龊也是手捏得紧紧的。
“畜生。”低声的咒骂了一句。看着秦大丫，才把语气转换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先去厂里请个假！”
到了办公室也没有找到自己老爹。在办公桌附近找到了自行车的钥匙。去和科长请了个假。
学徒工请假其实挺简单的。科长首接批了条子。
等着许大茂再从厂里骑着自行车出来。也就过了个20多分钟。
最主要还是来回走路的时间。
看着厂门口三个瘦弱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许大茂总感觉好像是被人粘上了。
“行了，你抱着二丫。坐在后边。建国是男孩子就坐在前面吧。”
都不敢想象这三个人从村子里到了城市里。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
万一今天要是下乡了呢？
大厂的附近一定有个医院。这倒是这几年城市规划的一种规定吧？
到了医院看着秦大丫浑身都开始发抖。许大茂就接过二丫这个孩子。
浑身都开始发烫了。交了钱找到医生。医生没好气的，对着许大茂说道。“你们年轻的小夫妻啊。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孩子都烧成这个样子了。快点交钱去挂吊水吧。”
看着医生忙着给小孩吊水。秦大丫这吊着的一口气。一下子松懈下来。脸色苍白的对着许大茂笑了笑。
刚准备张口说什么呢？头一歪，整个人软趴趴的就倒在了地下。
“唉唉唉，这又是怎么回事？过来扶着一点。”医生也是吓了一大跳，赶忙指挥着许大茂过来扶着。
摸了摸脉搏。又扒了扒秦大丫的眼皮。没好气的对着许大茂说道。“饿的。去买点吃的过来吧。”
就这个样子。也能反映出这个年代根植于女性内心的重男轻女。
家里的老二建国。倒是没有一点饿的感觉。
叹了一口气的许大茂。领着这个时不时目露凶光的小男孩。出去买吃的。
就像一个。奶凶奶凶的小狗。想靠近主人吧，又害怕挨打。叹了一口气的许大茂蹲下来。
“你是个小男子汉。什么事呢？要放在心里。你这样看着别人。会给你姐姐带来很多麻烦的。别人就在想。你就是个小崽子。养不熟的白眼狼。就会更加恶劣的对你和你姐姐。以后记得呀。要把心里的委屈藏起来。等有能力了。才表现出自己的愤怒。好不好呀？”
揉着建国的脑袋。这是许大茂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劝别人。
还真是被老祖宗说对了。每个人都挺好为人师的。
在国营饭店交了押金之后。才拿着国营饭店厨师提供的饭盒。才回到医院。
越是艰苦的年代。越是能看得清人性。
秦大丫虽然饿的都己经手在发抖了。但还是一口一口的喂着小丫头。
像一头小狼一样时常目露凶光的建国。硬是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站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妹妹。
等着姐妹三个人都吃完了。许大茂又留下几块钱。和几张饭票。站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晚上找个招待所住一晚上。把户口给人家看一下就行了。就说是来看病的。就可以了。”
秦大丫赶忙站起来。跟个小媳妇一样，跟着许大茂往外走。
快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我想去找我小叔。”
“嗯。”
“我怕我弟弟妹妹在村子里活不久。”
“好。”
“我…我…我不知道怎么去找我小叔。”
“那个信带过来了吗？”
秦大丫赶忙从贴身的衣服里。把从港城寄过来的信拿给许大茂看。
这个信都不是寄给秦大丫的。是寄给秦大丫父亲的。看完之后，许大茂长叹了一声。
“等二丫身体好一点。找最大的那个官厅儿。领着你的弟弟妹妹就去磕头。想必你们村里的人应该是把那个一千块钱给扣下来了吧！胆子倒是真大。一千美金都敢扣下来。就说你要去找你小叔。咬死了。这一下是跟你们整个村子里的人翻脸了。他们会死很多很多人的。如果你要是心软了。在领着你弟弟妹妹回去。你这一辈子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了。”
这封信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小姑娘的手上。甚至按照小姑娘的这个做法。有可能会把村子里的恩人都给得罪了。
可是那和许大茂有什么关系！
说完之后，许大茂就准备走了。秦大丫在身后小小声的说了一句。
“我这个月的月事没来。”
呼的一下。许大茂几乎是原地转了身。死死地盯着这个姑娘。
最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出来。“先就这么着的吧。要是实在不行。就和今天一样。我保了你们姐弟三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