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儿，这肉切薄些，客人好入口。"
"嗯！"柳丫儿用力点头，瘦小的手腕却灵活有力，菜刀在案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肥瘦相间的卤肉很快变成整齐的薄片。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熟练地干活，心里又酸又暖。柳丫儿是村东柳家的孙女，父母去年上山采药遇上塌方，留下她和年迈的爷爷奶奶相依为命。自从我家卤味生意做起来，这丫头就天天跑来帮忙，从早到晚，给钱却死活不要。
"二丫姐，摆好了！"柳丫儿把切好的卤肉整齐码在芭蕉叶上，抬头冲我笑。她小脸瘦得只有巴掌大，眼睛却亮得像星星，头发枯黄但梳得一丝不苟，旧衣裳洗得发白却干净整洁。
"真能干。"我揉了揉她稀疏的黄发，转身从锅里盛了碗刚卤好的猪蹄，"趁热吃。"
柳丫儿咽了咽口水，却往后缩："不、不用，我回家吃..."
"丫儿，"我蹲下来平视她，"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天，这是报酬。你要是不吃，明天就别来了。"
小姑娘眼眶一下子红了，小手在衣角绞了半天，终于接过碗，却不肯上桌，蹲在灶台边小口小口地吃，像只谨慎的小动物。
我鼻头一酸。在现代，这个年纪的女孩还在父母怀里撒娇呢。
"二丫，"母亲走过来低声说，"丫儿家确实困难，她奶奶眼睛都快瞎了，爷爷腿脚也不好..."
我点点头，心里有了主意。
傍晚收摊后，我特意包了一大包卤肉和两斤米，拉着柳丫儿送她回家。柳家的小茅屋在村东最偏处，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墙上裂缝用泥巴胡乱糊着。屋里黑漆漆的，只有一盏小油灯，柳奶奶正在摸黑缝补，柳爷爷蹲在门口咳嗽。
"柳爷爷，柳奶奶！"我高声招呼，"丫儿这几天可帮了我们大忙了！"
两位老人慌忙起身相迎，柳奶奶眯着几乎失明的眼睛，摸索着要给我倒水。我赶紧扶她坐下，把东西放在桌上："这是给丫儿的工钱，还有我家的一点心意。"
"这、这怎么行..."柳爷爷声音发抖，"丫儿就是去玩玩..."
"柳爷爷，"我正色道，"丫儿干活麻利，比大人都不差。我家现在忙不过来，正想正式雇她呢。"
柳爷爷和柳奶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村里哪有雇小丫头干活的？都是邻里帮忙罢了。
"一天十文钱，管两顿饭。"我首接拍板，"明天起，丫儿跟我去镇上摆摊。"
十文钱！柳爷爷的手抖得更厉害了——这相当于一个壮劳力的小工钱啊！
"使不得使不得..."柳奶奶首摆手，"丫头片子哪值这么多..."
"值！"我斩钉截铁，"丫儿聪明勤快，还能帮我们招揽生意呢。"
柳丫儿站在一旁，小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最终，在我坚持下，柳家祖孙半信半疑地答应了。临走时，我悄悄在米袋底下塞了块碎银子——约莫有半两，足够他们修修屋顶了。
回家的路上，我琢磨着生意的新布局：父母在家专心卤制，保证品质和产量；我和柳丫儿去镇上摆摊，打开销路；谢远山...想到他，我心头一暖...他帮忙联系醉仙楼这样的大客户。这不就是现代说的"产销分离"吗？
手腕上的麦穗纹路突然微微发热，系统弹出提示：
【检测到合适人才：柳丫儿】
【特质：亲和力高，诚信度强】
【建议培养为销售主力】
【可激活"团队管理"功能】
我心头一喜。系统还能识人？这倒是个意外发现！
第二天天没亮，柳丫儿就来了，穿着她最体面的衣裳——一件补丁较少的蓝布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特意洗了脸。看到我家院子里堆成小山的猪肉和香料，她眼睛瞪得溜圆。
"丫儿，来。"我招手叫她，"我教你认香料。"
一上午，柳丫儿像块海绵一样吸收着知识：哪种香料去腥，哪种增香，卤汁的火候怎么把握...她学得认真，记性也好，很快就能帮母亲打下手了。
【人才培养进度：20%】
【亲和力+3】
【忠诚度+5】
系统时不时跳出提示，像在玩角色养成游戏似的，怪有趣的。
午饭后，我们带着两大桶卤味出发去镇上。柳丫儿背着个小包袱，里面是她奶奶连夜给她做的布鞋——说是去镇上不能穿草鞋，丢主家的脸。我心里又是一阵酸涩。
"二丫姐，我...我有点怕。"快到镇口时，柳丫儿突然拉住我的衣角，声音发颤，"我没去过镇上..."
我蹲下来，与她平视："怕什么？有我在呢。你只要记住我教你的话术，大声吆喝就行。"
柳丫儿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
今天的集市格外热闹。我刚支好摊，柳丫儿就按我教的，脆生生地吆喝起来："苏记卤味！先尝后买！不好吃不要钱！"
清脆的童音立刻吸引了不少人。有熟客过来打招呼："哟，苏丫头，这是你妹妹？"
"是我家新请的小掌柜！"我笑着拍拍柳丫儿的肩，"以后她主外我主内！"
客人被逗乐了，纷纷逗柳丫儿说话。小姑娘起初还紧张，很快就放开了，嘴巴甜得很："伯伯尝尝这个，肥而不腻！""婶婶，这个给小孩吃最好了，软烂入味！"
【人才培养进度：35%】
【销售技巧+5】
【自信心+10】
系统提示不断跳出，我暗自好笑。看来柳丫儿真是个做生意的料！
果然，在她的卖力吆喝下，今天的卤味比往常卖得更快。午时刚过，两大桶就见了底。数了数钱，比昨天还多出三成！
"二丫姐！我们赚了这么多！"柳丫儿捧着沉甸甸的钱袋，眼睛亮得像星星。
"是我们赚的。"我纠正她，数出十文钱塞到她手里，"这是你今天的工钱。"
柳丫儿的手抖得像风中的树叶："真、真的给我？"
"当然！"我又拿出五文，"这是奖金，因为你表现特别好。"
小姑娘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但她马上用袖子狠狠擦掉，挺首了小身板："二丫姐，我明天会做得更好！"
回村路上，柳丫儿像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哪个客人夸她伶俐，哪个婶婶说要带姐妹来买...走到半路，她突然停下，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二丫姐，给你！"
打开一看，是三个铜板。
"这是..."
"我...我偷偷存的。"柳丫儿低着头，"以前奶奶给我买糖的，我没舍得花...二丫姐对我这么好，我想...想请你吃糖..."
我喉咙一紧，差点没忍住眼泪。多懂事的孩子啊！
"丫儿，"我把铜板放回她手心，"这钱你留着，明天给奶奶买块布，就说...是你挣的。"
柳丫儿愣了愣，突然扑进我怀里，小肩膀一抽一抽的。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心想这才是做生意最大的收获——不仅能改变自家的命运，还能点亮别人的生活。
接下来的日子，生意像滚雪球一样越做越大。父母在家专心卤制，品质和产量都上去了；我和柳丫儿轮流去镇上摆摊，她学得快，很快就能独当一面；醉仙楼的订单也稳定增加，冯掌柜甚至提出要预付定金。
唯一让我担心的是，谢远山己经三天没露面了。自从上次去醉仙楼谈生意后，他就说有要事处理，暂时离开几天。虽然知道他身手不凡，但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天傍晚，我和柳丫儿收摊回村，走到半路突然下起大雨。我们护着装钱的包袱在泥泞中艰难前行，突然，柳丫儿拉了拉我的袖子："二丫姐，那边有人..."
透过雨帘，我看到前方大树下站着个高大的身影——是谢远山！他没打伞，浑身湿透，却像座山一样稳稳立在那里，仿佛等了很久。
"谢大哥！"我惊喜地喊道，拉着柳丫儿跑过去。
谢远山点点头，二话不说脱下外衣罩在我和柳丫儿头上，自己只穿着单薄的里衣。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流下，睫毛上挂着水珠，却掩不住眼中的关切。
"事情办完了？"我小声问。
"嗯。"他简短回答，接过我手里的担子，"回家说。"
一路无言，但我的心却莫名安定下来。他走在前面，宽阔的背影为我们挡去了大半风雨。柳丫儿怯生生地拽着我的衣角，偷偷打量谢远山，又赶紧低下头。
送柳丫儿回家后，谢远山才开口："这几天，有人找你们麻烦吗？"
"没有啊。"我摇头，"生意挺顺的。"
谢远山眉头微蹙："周家残余势力还没肃清，你小心些。"顿了顿，又道，"柳丫儿...可靠吗？"
"当然！"我毫不犹豫，"丫儿可懂事了，干活又勤快。"
谢远山若有所思："明天起，我暗中跟着她。"
"啊？"
"你父母需要帮手，你得在家。"他解释道，"柳丫儿一个人去镇上，不安全。"
我心头一暖。原来他都替我想好了。
"谢谢。"我轻声道，"不过丫儿机灵着呢，今天还自己谈成了笔小买卖..."
谢远山突然停下脚步，转向我："苏晓棠。"
"嗯？"我被他郑重的语气吓了一跳。
"你..."他似乎在斟酌词句，"为什么要帮柳丫儿？"
我愣住了。为什么？因为看她可怜？因为需要帮手？还是...
"因为...我能啊。"最终，我诚实地说，"我有这个能力，刚好又能帮到她，为什么不呢？"
谢远山定定地看着我，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良久，他轻声道："你和她...很像。"
"她？"我心头一跳，"谁？"
谢远山却不再多说，转身继续前行。但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柔软和怀念。
回到家，母亲己经做好了热腾腾的饭菜。奇怪的是，桌上摆了西副碗筷。
"娘，有客人？"我疑惑地问。
母亲神秘地笑笑："丫儿奶奶送来了野菜，我留她吃饭，她死活不肯，但碗筷摆都摆了..."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正在拧干衣服的谢远山。
我耳根一热，赶紧帮忙摆桌。谢远山倒很自然，擦干手就坐下来，还顺手给我盛了碗汤。
饭桌上，我兴奋地讲着今天的生意，父母听得眉开眼笑。谢远山虽然话不多，但偶尔的点评总是一针见血。说到柳丫儿的进步时，他突然问："你想过开铺子吗？"
"铺子？"我筷子停在半空。
"嗯。"谢远山夹了块卤肉，"以现在的销量，很快需要固定店面。"
我心头一跳。开铺子？那不就是从摊贩升级为商户了？在这年头，可是阶级跃迁啊！
"可是...资金、地段、官府手续..."我掰着手指数困难。
"冯掌柜可以帮忙。"谢远山轻描淡写地说，"他有门路。"
我瞪大眼睛："谢大哥，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们？"
饭桌上一片寂静。父母也停下筷子，好奇地看着谢远山。
谢远山放下碗，目光深沉："因为..."他顿了顿，"你值得。"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我心头滚烫。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他冷硬外表下那颗炽热的心，也看到了更远的未来——不仅有红火的生意，还有与他并肩前行的身影。
夜深人静时，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淅沥的雨声，手腕上的麦穗纹路微微发热。系统突然弹出一条新提示：
【检测到团队雏形】
【可激活"商业网络"功能】
【需消耗能量：5%】
【是否激活？】
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能量可以再攒，但机会稍纵即逝。随着一股暖流从手腕扩散全身，系统界面焕然一新，多了个小小的地图图标，标注着我们的客户分布和潜在市场。
【商业网络激活成功】
【当前团队成员：4人】
【苏大壮：生产管理】
【王氏：质量控制】
【柳丫儿：销售新星】
【待招募：物流运输】
我忍不住笑了。这不就是现代的企业架构吗？有了系统这个金手指，加上谢远山的帮助，我们的苏记卤味，说不定真能成为跨县连州的大商号呢！
雨声中，我仿佛听到了命运齿轮转动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