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十五号还有三天，钟安之故意在猎兽队的一次围猎中“失手”，让一头练气六层的“赤瞳豹”冲破包围圈，抓伤了王队长的胳膊。
“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王队长捂着流血的胳膊，一脚将钟安之踹翻在地，“再出岔子，我把你剁了喂豹！”
钟安之趴在地上，嘴角却藏着一丝冷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示弱，让王队长放松警惕。这些天，他借着处理妖兽尸体的机会，偷偷用碎星石吸收了三头练气六层妖兽的残余灵力，丹田内的混沌灵力己经快溢出来了，只差一个契机就能突破练气五层。
夜里，青禾再次潜进帐篷，带来了聚仙楼的详细地图。
“张涛的护卫都是练气后期，其中两个擅长‘烈火阵’，必须先解决他们。”青禾指着地图上的水道，“矿道里的水脉连接着聚仙楼的后院水井，你可以从水井潜入，那里是护卫换班的盲区。”
她又递过来一个油纸包：“这是‘化灵散’，能暂时压制修士的灵力，对筑基初期效果减半，但足够让他动作迟滞了。”
钟安之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青禾的手，发现她的指尖缠着布条，渗着血——显然是为了找这些东西受的伤。
“谢了。”他低声道，第一次对这个萍水相逢的少女说了谢。
青禾摇摇头，眼神落在他腰间的酒葫芦上：“歪脖子的噬灵虫卵虽然清了，但碎星石的反噬你得小心。我爹的笔记里说，‘掠夺之力终有尽时，心不正，则石必噬主’。”
钟安之沉默了。他知道反噬的厉害，最近夜里的幻觉越来越频繁，有时甚至会分不清自己和歪脖子、李师兄的区别，仿佛那些被吞噬的生命正一点点占据他的意识。
“等报了仇，我会想办法解决。”他最终还是选择暂时搁置，眼下最重要的是张涛。
青禾没再劝，只是留下一句“十五号夜里，我在聚仙楼外的老槐树下等你”，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十五号当天，黑风城格外热闹。流云宗的“灵根筛选”设在中心广场，十几个穿着白袍的修士围着一个测灵盘，凡人们排着长队，把孩子往测灵盘前推，眼神里满是赌徒般的狂热——他们以为被选上是福气，却不知道等待单灵根孩子的，可能是成为流云宗“灵仆”的命运，而五灵根的孩子，早己被青禾的人悄悄引开，送去了贫民窟的安全屋。
钟安之混在人群里，看着测灵盘旁那个嘴角带笑的白袍修士——正是张涛。他身材微胖，手指上戴着一枚火焰纹戒指，时不时用灵力烫伤哭闹的孩子，眼里没有丝毫温度。
“这就是所谓的仙门修士。”钟安之在心里冷笑，握紧了袖中的化灵散。
夜里，猎兽队的人喝得酩酊大醉，王队长搂着两个，早把钟安之忘在了脑后。钟安之趁机溜出营地，按照地图钻进了废灵谷深处的矿道。
矿道里潮湿阴冷，水没过脚踝，散发着铁锈般的味道。钟安之运转五灵根中的水系灵力，在水面上滑行，速度比走路快了数倍。碎星石在怀里微微震动，似乎在感应着什么——矿道深处的水脉里，竟藏着一丝微弱的界心石气息。
“界心石……”钟安之想起青禾的话，心脏跳快了几分。难道界心石的碎片就在黑风城？
没等他细想，前方传来水声——到聚仙楼的水井了。
他屏住呼吸，像条鱼一样潜入水中，顺着井壁的缝隙往上爬。井口连接着后院的柴房，两个护卫正靠在柴堆上打盹，腰间的长刀泛着冷光。
钟安之从缝隙里钻出，手里的骨片（从葬骨坑带的那枚）悄无声息地划过两人的喉咙。练气后期的修士在睡梦中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成了尸体。
解决掉两个护卫，他摸出化灵散，捏在指尖，往天字一号房摸去。
房里亮着灯，张涛正在打坐，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个玉瓶，里面大概就是要押送回宗门的“炉鼎”精血。
钟安之没有贸然进去，而是绕到房后的窗户，用金系灵力凝聚出一根细针，刺破窗纸，将化灵散吹了进去。
“谁？”张涛猛地睁眼，筑基初期的灵力瞬间爆发，震得窗户“哐当”作响。但化灵散己经生效，他的灵力波动明显滞涩了几分，脸色也白了一瞬。
“区区小伎俩，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张涛冷笑一声，一掌拍向窗户，想震出外面的人。
钟安之早有准备，借着掌风的掩护，破窗而入，手里的骨片首刺张涛的丹田！
“又是你这废柴！”张涛认出了他灰袍下的流云宗外门制式，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狠厉，“葬骨坑没淹死你，倒是让你长了胆子！”
他的火焰戒指爆发出炽热的灵力，形成一道火墙，挡住了骨片的攻击。化灵散的效果确实有限，他的动作虽然慢了些，灵力强度却没减多少。
钟安之知道硬拼不行，转身就往房外跑，故意引张涛追出来——他要把战场引到有水脉的后院。
“哪里跑！”张涛怒吼着追出房，火焰灵力在他掌心凝成火球，砸向钟安之的后背。
钟安之猛地矮身，火球擦着他的头皮飞过，砸在柴房的木柴上，燃起熊熊大火。他趁机冲向水井，在张涛追来的瞬间，一头扎了进去！
张涛紧随其后跃入水井，火焰灵力在水中炸开，激起漫天水花。但水脉的灵力克制火焰，他的火球刚形成就被水扑灭，脸色变得难看：“卑鄙！”
钟安之在水中运转水系灵力，像条泥鳅一样灵活，同时将碎星石贴在井壁上——水井连着矿道的水脉，水脉里藏着的界心石气息，正被碎星石疯狂吸收！
“这是什么力量？”张涛感觉到周围的水突然变得粘稠，带着一股吞噬灵力的吸力，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筑基灵力竟在缓慢流失！
钟安之从水中冲出，混沌灵力在碎星石的加持下暴涨，五灵根同时运转，形成一道灰黑色的灵力匹练，狠狠抽向张涛的胸口！
“啊——！”
张涛被抽得倒飞出去，撞在井壁上，喷出一口鲜血。他看着钟安之眼中那抹与碎星石同源的灰黑色，突然明白了什么：“碎星石……你居然得到了碎星石！”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转身想爬出水井逃跑，却被钟安之抓住了脚踝。
“十年前，我爹娘是不是也像这样求过你？”钟安之的声音冰冷刺骨，将碎星石死死按在张涛的后心，“他们求你放过我这个刚出生的孩子时，你听了吗？”
张涛的身体剧烈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灵力被疯狂吞噬的痛苦：“是……是长老们下的令……不关我的事……”
“那就下去跟他们对质吧。”钟安之没有丝毫犹豫，将体内所有的混沌灵力注入碎星石！
“轰——！”
练气五层的瓶颈在这一刻被冲破！张涛的筑基灵力像决堤的洪水，顺着碎星石涌入钟安之的丹田，五灵根在混沌灵力的冲刷下发出嗡鸣，连带着水脉里的界心石气息，一起凝成了练气五层的道基！
张涛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像一张纸一样贴在井壁上，彻底没了声息。
钟安之喘着粗气，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力量，却没有丝毫喜悦。张涛的记忆碎片顺着灵力涌入脑海——里面有爹娘被折磨的画面，有葬骨坑底堆积如山的五灵根修士尸体，还有流云宗长老们谈论“界心石”时的贪婪嘴脸。
幻觉再次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猛烈。他仿佛看到自己变成了歪脖子、张涛，正狞笑着吞噬别人的灵力……
“钟安之！”
青禾的声音从井口传来，带着焦急。她看到火光，担心出事，就闯了进来。
钟安之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正握着碎星石，对着张涛的干尸疯狂吸收，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他吓得一把将碎星石扔在地上，浑身冷汗淋漓。
“你怎么样？”青禾跳进水井，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没事。”钟安之捡起碎星石，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发白。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反噬的可怕——碎星石不仅吞噬灵力，还在吞噬他的人性。
“快走吧，火要蔓延过来了。”青禾拉着他往矿道跑，“张涛的储物袋里有流云宗的令牌，或许能派上用场。”
钟安之跟着她跑，路过张涛的尸体时，顺手摸走了储物袋。袋子里除了令牌，还有一本“烈火诀”的残卷，和一张标注着“落星山脉界心石矿脉”的地图。
落星山脉……钟安之握紧地图，那里，或许就是爹娘当年守护的地方。
矿道外，猎兽队的营地火光冲天。王队长带着剩下的队员正往聚仙楼跑，显然是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
“他们会认出你的。”青禾道，“往东边走，那里有守界者的旧据点，能暂时避开追杀。”
钟安之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黑风城的方向。这座充满肮脏与血腥的城市，见证了他的重生，也埋葬了他的天真。
他将碎星石和玉佩一起塞进怀里，转身跟着青禾，消失在东边的夜色里。身后，聚仙楼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像极了爹娘当年被屠杀时的血色。
“爹，娘，”他在心里默念，“我会找到界心石，会查清真相，会让流云宗……血债血偿。”
碎星石在怀里微微发烫，这一次，没有带来反噬的刺痛，反而像是在回应他的誓言，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仿佛沉睡的巨兽，终于睁开了一只眼睛。
前路还很长，落星山脉的矿脉、守界者的秘密、界心石的真相……都在等着他。而他知道，从离开黑风城的这一刻起，他的挣扎求生，己经变成了一场无法回头的复仇与守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