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沙砾,拍打在小院的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呜咽声。
林夜跪在泥地上,浑身是血,肩胛骨的碎裂处像是被火烧过一般,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钻心的疼痛。他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土,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混着尘土,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还不够。
他抬起头,望着院墙外那片漆黑的夜空。没有星星,没有月光,只有无尽的黑暗,如同他前世的记忆,如同他此刻的处境。
——力量……
他需要更多的力量。
体内的经脉在隐隐作痛,昨夜强行催动血瞳的后遗症正在发作。那股源自太古的血脉之力太过狂暴,他的身体还无法完全承载。每一次使用,都像是用刀子在经脉上刻下一道伤痕,积累得越多,崩溃的风险就越大。
可他别无选择。
林夜缓缓闭上眼,呼吸逐渐平稳。外界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沉闷、有力,如同战鼓在胸腔中擂动。
——锻体境……不过是根基。
前世的他,早己踏足灵海、甚至触摸到圣境的门槛。可如今,这具身体却连锻体三重都勉强。但他并不急躁,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靠境界堆砌的,而是靠对天地的领悟,对自身的锤炼。
他抬起手,掌心向下,按在泥地上。
——以身为炉,以血为薪。
这是他在天衍宗秘境中偶然领悟的锻体之法,以灵力淬炼血肉,以意志锻造筋骨。但此刻,他没有灵力可用,有的只是体内那残存的一丝血瞳之力,以及……前世积累的无数战斗经验。
他开始动了。
动作很慢,很轻,像是深夜里一只捕食的猫科动物,每一寸肌肉的收缩都精准到了极致。他的手臂缓缓抬起,拳头紧握,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锻体第一境,淬骨。
他的拳头砸向地面。
“砰!”
泥地凹陷,碎石飞溅。剧痛从拳峰传来,像是有人拿着铁锤狠狠砸在骨头上。但林夜没有停,他的手臂肌肉绷紧,骨骼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又一次挥拳。
“砰!砰!砰!”
一连串的闷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的拳头己经血肉模糊,指骨甚至能听到细微的断裂声,但他依旧在挥拳,一遍又一遍,仿佛不知疲倦的机器。
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滴在泥地上,很快被吸收。他的呼吸越来越重,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不够……还是不够!
他猛地站起身,双腿肌肉绷紧,然后猛地一蹬地面!
“嘭!”
他的身体腾空而起,然后在空中强行扭转,双腿如鞭子般抽向院墙!
“砰!”
砖石碎裂的声音响起,他的小腿被碎石划出一道道血痕,但他依旧没有停,双腿再次发力,整个人如同炮弹般撞向院墙!
“轰!”
墙体震动,尘土飞扬。林夜的身体嵌进了墙里,砖石挤压着他的胸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但他却低笑了一声,喉咙里溢出一丝血沫。
——痛快!
他缓缓从墙里退出来,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但他咬牙站稳,然后再次举起拳头。
这一次,他的拳头上浮现出一丝暗红色的纹路,像是血管在皮肤下蠕动,又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在闪烁。
——血瞳之力……开始渗透了。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拳头再次砸向地面!
“轰!”
这一次的冲击比之前强了数倍,泥地首接被砸出一个深坑,碎石飞溅中,他的拳头终于承受不住反噬,指骨“咔嚓”一声彻底断裂。
剧痛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但下一秒,他的眼中却燃起了兴奋的火焰。
——就是这种感觉!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然后猛地一拳砸向自己的胸口!
“砰!”
拳锋撞击胸骨的声音清晰可闻,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却仰天大笑起来。
——痛!太痛了!
可正是这种痛,让他清醒,让他铭记,让他知道——他还活着,他还能战!
夜色渐深,小院里回荡着林夜的喘息声和拳脚撞击的声音。他的身体己经伤痕累累,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炽热。
——这才是真正的锤炼!
不是在演武场上耍些花哨的招式,不是依靠灵力碾压对手,而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对抗天地,去挑战极限!
突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有人来了。
他缓缓转头,看向小院的方向。夜色中,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推开门,手里提着一盏摇曳的灯笼。
是哑仆。
老人走到林夜面前,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他看了看林夜身上的伤,又看了看他血肉模糊的拳头,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咿呀”声,似乎在质问他又在心疼他。
林夜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老人的头。
“阿伯,我没事。”
哑仆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是几株草药,还有一瓶药膏。他咿咿呀呀地比划着,示意林夜赶紧处理伤口。
林夜接过药膏,却没有立刻使用。他抬头看了看夜空,眼神渐渐变得深邃。
——时间不多了。
启灵试炼就在三天后,他必须在那之前,将身体锤炼到极限。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对哑仆比划了一个“休息”的手势。老人叹了口气,提着灯笼转身离去。
林夜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柔和了一瞬,但很快又变得冰冷。
——力量……
他再次抬起手,掌心向下,按在泥地上。
——今晚,就让这具身体,彻底脱胎换骨!
夜风呼啸,吹过小院,卷起一片尘土。在黑暗中,林夜的身影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只剩下那双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眼睛,如同来自深渊的凶兽,凝视着未知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