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医院顶楼的会议室里,空调冷风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呼呼地吹着,吹得桌上的文件纸张沙沙作响。
院长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戴着老花镜,正一页一页地翻着手中那份烫伤膏的检测报告。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这配方稳定性不行吧?女人懂什么制药……研发这烫伤膏的,怕不是靠运气蒙出来的。”那语气里满是不屑与轻视。
坐在一旁的顾逸晨,原本就因院长对陆暖棠的偏见而心生不满,此刻听到这番话,更是怒火中烧。他“唰”地一下合上手中的文件夹,起身就要往外走,那动作干脆利落,仿佛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充满偏见的会议室里多待。
陆暖棠却眼疾手快,轻轻按住他的手,眼神里满是坚定与从容。她不慌不忙地从包里取出一个便携显微镜,那显微镜小巧精致,在会议室的灯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院长,不如亲眼看看?”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说着,她熟练地将烫伤膏膏体均匀地涂在载玻片上,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在雕琢一件珍贵的艺术品。然后,她轻轻地将载玻片推到院长眼前,眼神里满是期待。
院长带着几分怀疑,凑近显微镜。当他透过显微镜看到那膏体中的景象时,瞳孔骤然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只见药材细胞壁完整舒展,就像一个个排列整齐的小士兵,而活性因子则如星辰般闪烁,璀璨夺目——这是普通烫伤膏根本达不到的鲜活度,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着生命的活力。
“这……”院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表情从怀疑变成了震惊。
陆暖棠的声音依旧很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三七皂苷活性提升40%,镇痛效果延长两小时。您要是不信,可以拿市售产品对比。”她的语气坚定而自信,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院长的心上。
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院长和陆暖棠之间来回游移。
院长盯着显微镜看了足足一分钟,仿佛要把那微观世界里的每一个细节都看透。突然,他抬起头,眼神里多了一丝认可:“……月供五百支,单价八十,怎么样?”
……
签合同时,陆暖棠主动退后一步,微笑着对顾逸晨说:“顾医师代表签字就行。”她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谦逊,仿佛把这份功劳都让给了顾逸晨。
顾逸晨却站着没动,钢笔悬在纸上,迟迟没有落下,墨水滴落成一个小黑点,在洁白的合同纸上显得格外刺眼。
“怎么了?”院长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顾逸晨突然在乙方落款处写下:“顾逸晨 陆暖棠”两个名字并排而立,笔迹工整如药方,每一个笔画都透着坚定。
院长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不合规……”
“要么两人一起签,要么不签。”顾逸晨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陆暖棠怔怔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前世,她所有的努力都被归功于“顾太太”的身份,那些成果就像被贴上了别人的标签,而她只能默默承受。而现在,他亲手将她的名字刻进商业合同里,仿佛是在向全世界宣告她的能力与价值。
……
回村的路上,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两条相互依偎的丝带。
陆暖棠突然停下脚步,轻声问:“为什么坚持写我名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又带着一丝期待。
顾逸晨的脚步顿了顿,他转过身,目光温柔地看着陆暖棠:“本来就是你研制的,你的努力应该被看到。”
“可前世……”陆暖棠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又猛地住口,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仿佛害怕提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顾逸晨却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望着远处的药田,那片药田在夕阳的映照下,宛如一片金色的海洋。“以前……我做得不好。”这句话很轻,却像一块石头,重重砸进她心里。
前世他是否也曾后悔过?后悔没能早点让她站在光里,后悔没有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她应有的支持与认可?
晚风轻轻拂过合同纸页,两个并列的名字在夕阳下泛着金边,像两株并排生长的药材,终于等到了共同丰收的季节,它们相互依偎,共同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光芒。